“立刻改道。”
程钧的命令短促而冰冷。
他连一秒钟都没多想。
“卡恩，通知部队，不回金穗城了。”
“全员转向西边的铁炉镇。”
“最高等级静默，把我们的痕迹都抹干净。”
“是！先生！”
通讯器那头，卡恩的回应干脆利落。
露娜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神情绷紧了。
“教会动手了？”
“嗯。”
程钧把通讯器递给她。
“卡恩在王都的眼线刚传回的消息。”
“圣光教会的异端审判庭，打着‘调查异端技术扩散’的旗号，已经在秘密查抄和金穗城有生意来往的商会和工坊。”
露娜的手攥得死紧。
“他们要断我们的钱袋子！”
“不止。”
程钧的语调很冷。
“这是在试探，也在画包围圈。”
“一旦让他们摸清我的零件供应链，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找到金穗城的熔炉工业区。”
“到那时候，他们就有‘铁证’，对我发动‘圣战’了。”
两人没再废话。
换装，收拾，拿着“月光蔷薇”的核心数据，人已经出了工坊，与卡恩的大部队在城外汇合，连夜转向，朝着铁炉镇赶去。
铁炉镇。
金穗城西边的一个附属工业小镇。
镇子上空永远飘着一层黑灰，到处是冶炼厂和锻造铺，是金穗城最不起眼的零件供应地之一。
但也因为这样，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最适合藏身。
到了铁炉镇，程钧谁也没惊动，直接占了镇子边上一个废弃的矿石精炼厂当临时指挥所。
“先生，这是卡恩军团长刚传回的细报。”
一名“猎空者”队员送来一块数据板。
板子上是王都的地图，标了十几个红点。
“被封的商会有七家，工坊十二家。”
“都是跟咱们签了长期供货单的。”
程钧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教会这手玩得挺专业，没搞得满城风雨，而是用‘查税’和‘走私违禁品’的名义，让王都卫戍部队出面，一家家地查。”
“这样既不会闹出大动静，又能精准地剪掉我们的外围。”
“手法很熟练。”
露娜的眉毛拧了起来。
“玛丽……是她干的吗？”
“八九不离十。”
程钧的语气里透着股寒气。
那个猫耳修女，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她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程钧哼了一声。
他走到指挥所角落，那里有台他早就布置好的远程控制终端。
【机械掌控】。
启动。
他闭上眼，意识瞬间挣脱了躯壳，像潮水一样顺着地下魔能网，淹没了整个铁炉镇！
在他的感知里，整个铁炉镇成了一张巨大的三维结构图。
他“看”到了。
镇子钟楼上，伪装成风向标的哨兵炮塔。
镇外废矿洞里，藏在碎石堆下的感应地雷阵。
还有镇子中心水井下，那个巨大的、伪装成蓄水池的备用能源中心。
这些都是他接管金穗城时，顺手布下的棋子。
现在，该它们干活了。
“激活。”
程钧的念头下达。
铁炉镇各处，那些沉睡的防御设施，指示灯由红转绿。
几座小型的哨兵炮塔，炮口开始转动，锁定了镇子外的主要道路。
做完这些，程钧的意识没收回来。
他开始在脑子里，画一张全新的、覆盖整个金穗城经济圈的“假情报网”。
他要用数不清的假订单、假物流信息，还有凭空冒出来的“秘密供应商”，把教会的视线引到一团迷雾里去。
就在他专心致志的时候。
指挥所的警报终端，突然闪起了红光。
“先生。”
一个负责警戒的士兵报告。
“镇子外面来了队人。”
“五个，穿着教会的白袍子。”
程钧的意识立刻切到外围的监控视角。
五名神术师，正站在离铁炉镇一公里外的小山坡上，带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脸上挂着傲慢。
他叫哈兰，异端审判庭的探查队长，一个经验老到的七阶神术师。
“就是这里了。”
哈兰看着远处那座黑烟滚滚的小镇，鼻子里哼了一声。
“玛丽修女的情报说，这里是异端技术最重要的零件供应地之一。”
他旁边一个年轻的神术师问。
“队长，直接进去抓人？”
“不。”
哈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冷笑。
“对付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得用点漂亮的手段。”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水晶球。
“圣光啊，请赐予我洞悉虚妄之眼。”
他开始念咒。
水晶球亮起柔和的金色，一股看不见的波动，像水纹一样朝铁炉镇散开。
【圣光扫描】。
这是审判庭最常用的侦测神术。
能感应到所有含着“非标准”魔能波动，也就是“异端技术”的物件。
在哈兰的想象中，下一秒，他的水晶球里就会映出铁炉镇里那些藏污纳垢的工坊，每一个异端玩意儿，都会像黑夜里的火把一样亮眼。
然而。
当那股金色波动盖住铁炉镇的一瞬间。
哈兰脸上的从容碎了。
他的水晶球里，什么都没看见。
不对，是看见的太多了！
成千上万个刺眼的光点，猛地在整个铁炉镇的范围内，同时亮了起来！
那些光点，每一个都散发着极其强烈的、和异端技术一模一样的能量波动！
铁匠铺的锤子在亮。
纺织厂的纺车在亮。
就连面包店的烤炉，都在他妈的在亮！
整个铁炉镇，在他的圣光扫描下，变成了一片由假信号组成的海洋！
“这……这不可能！”
哈兰尖叫出声。
他的【圣光扫描】，彻底废了！
指挥所里，程钧看着光幕上那帮人活见鬼的德性，乐了。
“想扫我的码？”
“你网速够吗？”
山坡上，哈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知道自己碰上硬茬了。
对方用他根本搞不懂的方式，干扰了他的神术。
“雕虫小技！”
哈兰强压下震惊，透出一股狠劲。
“你以为藏得住吗？”
他收起水晶球，双手合十，神情肃穆得吓人。
“以圣光之名，我追溯万物之源！”
他再次念咒，这一次，他动了真格的！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能量束从他指尖射出，撕开所有虚假信号，直奔铁炉镇！
它的目标，不再是那些“物件”。
而是那个躲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活生生的“源头”！
他要直接找出程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