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深吸一口气，作战服紧贴肌肤，宛如第二层血肉。内嵌的银丝线路随之升温，她的心念仿佛化作电流，瞬间涌入机甲的核心。
“准备好了。”
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发颤。
那不是畏惧，是渴望。
“很好。”程钧的声音依旧懒洋洋，却透着彻骨的冰冷，“卡恩。”
“在！先生！”
工坊外，传来卡恩沉稳的回应。他正率领一队最精锐的“猎空者”，散布在工坊周围的各个制高点，肩扛最新型号的“毒刺”导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最高功率。”程钧的命令简洁而残酷，“对‘月光蔷薇’进行五分钟的饱和攻击。”
“记住，别留手。”
“把你们在深渊里学会的本事都用出来，把它当成十阶魔物来打。”
卡恩的声音一滞，满是惊疑：“先生……这……”
用最高功率的“毒刺”？那玩意儿一发就能把一头六阶狮鹫轰成焦炭！
“执行命令。”程钧没有解释。
卡恩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器低吼：“全体注意！目标，‘月光蔷薇’！自由开火！”
命令下达的瞬间。
撕裂空气的尖啸骤然响起！十几道刺目的尾焰划破晨曦，拖着长长的烟轨，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绝杀之网，封死了“月光蔷薇”所有闪避的可能。
一场钢铁的风暴，扑面而来！
驾驶舱内，刺耳的警报瞬间淹没了一切！露娜的眼前，一片血红，无数锁定信号在光幕上疯狂跳动。
她的心跳几乎停滞。
也就在这一刹那，她与机甲的神经连接，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同步。
她闭上了眼。
整个世界，在她的感知中彻底重构。
她不再是坐在冰冷的驾驶舱里。
她就是风。
每一枚导弹的轨迹，带起的每一缕气流，都像掌心的纹路般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机甲的冰冷逻辑与她的魔法天赋，在此刻完美交融。
“舞。”
露娜唇边逸出一个梦呓般的音节。
工坊地面上，那台静立的银白巨神，动了。
没有狂暴的火焰喷射，没有震耳的引擎轰鸣。
它的动作，轻盈得匪夷所思。
机甲微微屈膝，脚下地面竟未龟裂分毫，下一秒，它庞大的身躯便如一片挣脱了引力的羽毛，拔地而起。
背后的巨翼无声展开。
那不是蛮力飞行，是驾驭！机甲的每一片装甲都在微调，与周遭的气流形成共鸣。
它在空中，跳起了死亡芭蕾。
优雅的侧身，与两枚交错袭来的导弹擦肩而过。
轻巧的翻转，从三枚导弹构成的包围网正中，毫发无伤地穿行而出。
不可思议的后仰，让一枚追踪弹几乎是贴着它的胸甲飞过，掀起的劲风甚至没能吹动装甲表面的尘埃。
工坊外，卡恩和所有“猎空者”都看呆了。有人手里的武器滑落都未曾察觉，有人下意识地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哪里是在躲避攻击。
这分明是在戏耍死亡！
五分钟。
整整五分钟。
数十枚“毒刺”导弹，竟无一能触及“月光蔷薇”分毫。那台机甲，就在那片由死亡和爆炸构成的弹幕中，跳了一曲华丽而致命的独舞。
当最后一枚导弹在远处炸开，火光映亮天际。
“月光蔷薇”悬停半空，巨大的金属羽翼舒展扇动，银白装甲在晨光下流淌着神圣的光辉。
通讯器里，传来程钧的声音。
“热身结束。”
“现在，还击。”
露娜唇角扬起，那是一抹真正属于强者的笑意。她睁开眼，红宝石般的瞳孔里，战意昂扬。
“遵命。”
机甲双臂抬起。手腕处的装甲无声滑开，露出数十个幽深的发射口。
嗡——
空气剧烈震颤。无数淡青色的高密度风刃，在发射口前凝聚成形。
“目标，城外西侧，三号靶场。”
露娜的意念下达。
咻——！
漫天风刃如蜂群般呼啸而出，瞬间消失在天际。
数秒后，金穗城西侧的远方，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响。
卡恩的通讯器里，响起靶场观察哨那夹杂着惊骇与颤抖的报告：
“报告！三号靶场……所有靶标……全部被瞬间切割！切口……光滑如镜！”
测试，结束了。
“月光蔷薇”缓缓降落，稳稳立于工坊中央。
驾驶舱门开启。
穿着红白相间色作战服的露娜走出，脸颊因兴奋而泛着红晕，额角挂着一层薄汗。整个人焕发出的光彩，甚至比晨光更耀眼。
“我做到了。”她看着程钧，声音里满是快慰。
“做得不错。”
程钧走过去，自然地抬手，用拇指擦去她额角的汗珠。
“不过，这只是开始。”他将一枚数据晶片插入机甲的外部接口，回收战斗数据。
露娜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只是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程钧。”
“嗯？”
“刚才，在驾驶舱里，我好像……能感觉到你的想法。”露娜的声音很轻，“我们之间的精神力，好像连在了一起。”
程钧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神经交互作战服的副作用，正常。”
“不，不是副作用。”
露娜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她的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混着金属与汗水的气息。
“我承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字字清晰，“一旦我加冕为王，我将立刻在王都划分出第一块‘技术共享区’。”
“我所有的权力，我所有的资源，都将为你敞开。”
“我的王座，我的力量……”她顿了顿，声音低若蚊呐，“它们都是你的。”
程钧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与那对因紧张而紧贴脑后的雪白长耳，眼神中一贯的懒散，出现了瞬间的动摇。
正当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滴——滴——滴——！
他手腕上的个人通讯器，忽然发出最高级别的加密警报。
是卡恩的紧急通讯。
程钧立刻接通。里面没有声音，只有一行通过最高权限加密后，转化为文字的信息。
那行字，让程钧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化为一片冰冷的肃杀。
“教会的动作，比预想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