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气压包裹着秦明序，他踢着脚下一块石头，往西边日落的方向走。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有人讨厌自己，难道这世界上喜欢他秦明序的人很多吗？
秦明序使劲抓了抓头发，垂着头一脚把石子踢出老远，找不着了。他回头看了眼花鸟鱼虫市场的牌子，站在那儿停住了脚。
本来一个就没有。
秦明序讽刺的笑了声，又慢慢拉平了嘴角。
但那个人是戚礼，被讨厌这件事好像就变得无法接受。她明明永远对生活充满热爱，喜欢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除了他。
她本来也朝他伸出了手，是他搞砸了这一切。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最后一丝光也将随着日落西沉慢慢收回，风过叶梢，头顶沙沙作响。秦明序站在路牙子上，点开了和戚礼的对话框。
底部的红色感叹号太刺眼了，他匆匆划过去，翻看那些历史消息，图片除了习题，还有她笔记的照片，甚至一部分手写的知识点，能看出是她为了他重新整理的。
他能看懂的还是不多，有些眼熟的也被酒精尼古丁麻痹掉了。秦明序皱紧眉头，动脑的同时又想抽烟了。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又把烟盒掏出来，倒了两下，孤零零的一根漏在他掌心。秦明序抽出来，捏扁了烟盒，抬手扔进了五米外的垃圾桶里。
抽烟能带给他的就是刚点着火吸入第一口的欢愉，再之后就寡然无味，还没有戚礼乌亮的发尾好玩。
他眼皮又垂下去，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昨天兴奋了那么久没睡着，今天除摸指尖那下，连手都没牵到。
女孩子的手有什么不同吗，小柔的手也很软啊。她还不像戚礼说话这么刻薄锋利，满嘴就要序哥开心，声音还甜，那才是他想要的。
秦明序想到这儿，抬手叫了辆出租。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扶着车门，又往市场门口看了眼。就这一眼，视线忽地顿住。
不对。
有几个人不对。
他眯紧了眼睛，分辨着。一个卖手抓饼的、一个蹲在那儿卖柴鸡蛋的，还有一个跟买水果大娘讨价还价的，叉着腰、背着手、抄着兜，手全在腰侧附近放着，视线转几圈就会投向市场里边。
有点像蹲扒手的警察，他以前跟刘鸿偷东西的时候见过不少。
秦明序脊背一松，身体一矮坐进了后座。
“去兴爵。”他冷冷地说。
*
戚礼咬着那个蛋堡，往市场深处走。耳边是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入眼全是各品种的花卉，让戚礼心情舒缓了一点。不再想离开的那个人，她开始认真挑给苏琳的花。
她低着头挑选，在一个很小的摊子上发现了一桶山茶。粉白色的重瓣，层层叠叠团簇在一个简陋的大红塑料桶里，一点也不影响它们美得惊人。
戚礼盯了两秒，好不容易移开视线，她抬头，刚想问老板，对上一双眼睛，愣住了，本来要说的话没说出口。“……欸？”
她下意识发出一个细微的语气词。那老板朝她笑了笑，看出她想问什么，说：“五块一支，这都是晚市了，你多买点全拿走得了。”
戚礼点点头，笑了：“行啊，您帮我装一下吧。”
老板起身，弯腰掏出一个布兜。戚礼把一大束山茶掐起来，让老板把茎上的水擦净，装进布兜里。戚礼问：“您知道出市场的路怎么走吗，我有点迷路了。”
“西边能走。小姑娘赶紧回吧，一会天黑了。”
戚礼点点头，刚提起兜子，就被老板抓住小臂，朝他一拉。戚礼心一紧，听老板低声：“上后边金杯，别乱走了。”
时间凝固了一瞬。
“！”
邢疆像一匹豹子一样一跃而起，瞬间有两个人受惊往两个方向逃，一个速度快，一个速度慢，一边跑一边扯经过的群众衣服，拽摔了好几个。顿时尖叫四起，市场乱成一团。
他盯很久的那个目标人物进来就没什么大动作，应该会按照他们提前预估的路线穿过市场，到对面的居民区，到时候就好抓了。却没想到不知从哪窜出一个男人，穿黑色棒球服，手一直揣在兜里，兜兜转转的扰乱视线。
这会儿提前行动，是因为那男人凑近了一对母女，邢疆怕他为了掩护同伙伤及群众，迅速判断距离，朝斜对面卖鱼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分开擒拿，不到十秒就把嫌疑人摁在了地上。
外面的同事赶进来疏散慌乱的群众，因为大多人慌乱之余都在周围看热闹，严重阻碍视线。邢疆暗骂一声，这种临时接到的蹲守就是这点麻烦，万一外围还有同伙直接打草惊蛇。
但好歹逮着了目标，邢疆松口气之余还不忘刚才看见的戚礼。他死死摁着地上那人，下意识朝摊位后边金杯车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副驾驶的车门被一个男的拉开，位置上的戚礼跟他拉拉扯扯无果，被一把强抱下来，俩人彼此拽着就跑。
邢疆瞪大了眼：“嘿我草！给我站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