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甲方,姿态可以高一些,却也得给乙方留几分脸面。
“李哥客气了,找家小酒馆小酌便好,来这般高档的地方,倒是让你破费了。”
宋璟言语气平淡,带着几分客气。李浩立刻皱起眉,摆着手故作不悦
“这话可不对!宋老弟肯赏脸赴约,便是我的荣幸,何来破费一说?”
笑着笑着,李浩眼角余光假意扫过余安安,眼神顿了顿,故作惊讶
“这位便是宋总的女朋友吧?模样可真周正。”宋璟言点头,抬手轻揽了下余安安的肩介绍
“我女朋友,余安安。”
李浩心头咯噔一下,暗自庆幸张广政提前通风报信。
原本他还安排了三个外国语大学的漂亮女生作陪,亏得及时打发走,不然被余安安撞见,这项目指定黄了。
他偷偷给张广政递了个赞许的眼神,转身快步从柜子里拿出LV包和金手镯,双手捧着凑到余安安面前,像献宝似的,语气讨好
“不知道弟媳会来,仓促备了点见面礼,你别嫌弃。”
余安安家境不差,一眼便认出LV包的新款纹路,还有包侧搭着的金手镯,光线下闪着温润的光。
她没露半分贪念,反倒蹙了蹙眉,抬眼望向宋璟言,眼神里带着征询。
李浩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手心冒了汗,眼神里藏着乞求,暗自默念:姑奶奶您快收下,不然这单生意就黄了!孙子在心里给你磕个响头!
宋璟言唇角勾了抹浅弧,朝她微颔首,示意收下。
心底暗赞她识大体、懂进退,抬手揽过她的细腰,指腹在软肉上轻轻捏了下,带着几分安抚。
余安安接下礼物抱在怀里,声音脆生生的:“谢谢李哥。”
李浩悬着的心总算落地,长舒口气,转身面向宋璟言,语气热络
“老弟有忌口的吗?”
宋璟言摇头:“客随主便。”
“那我吩咐上菜了,酒还是飞天53度,合你口味。”李浩说着,凑近宋璟言,声音压低了几分,拇指竖起来比划:“今儿还给你备了道大补汤,绝了!保准合你心意。”
说完,他脸上的笑敛意了些,转头冲张广政沉声道,带着命令的意味:“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吩咐下去上菜!”
张广政脸上挂着笑,脚下却没动,眼神淡淡扫了他一眼。
见张广政没有动,李浩“啧”了一声,刚要发火就被宋璟言拦住
“李哥,我正好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李浩压住怒火,挤出笑脸:“老弟客气啥,但凡哥哥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宋璟言忽然局促起来,语气含糊带些试探,毕竟挖人墙角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实不相瞒,我这边公司最近缺房地产领域的高级管理人才,想跟李哥……借个人用用。”
说完,宋璟言还悄悄抬眼瞟了眼旁边的张广政,暗示再明显不过。
李浩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瞪大,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压根没料到宋璟言打的是张广政的主意。
他心里飞快盘算,张广政算不上公司顶梁柱,却也绝非可有可无。
他手里攥着好几个楼盘的实操经验,干活扎实不拖泥带水,
真放走了,再找这么有技术、能办事的人,可不是件容易事。
业内懂房地产技术的人一抓一把,可既能摸透施工流程、能镇的住项目,又熟稔行业门道的项目经理,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张广政恰好是其一。
旁人都知道张广政嘴笨,遇事只会闷头干,嘴皮子不利索,半句话都憋不出个花样,
可私企要的从不是油嘴滑舌的人,是实打实的有本事技术人才。
可李浩没法重用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三山公司的高管圈,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真把没背景的张广政提上去掌事,
那群人指定抱团抵触,他说话没人听,部门迟早乱成一锅粥,
这点他心里明镜似的,再惜才也只能压着。
李浩抬眼扫向张广政,知道他私下和宋璟言肯定是谈妥了,如今就等着他松口解除合同,走个过场而已。
可他仍存着几分挽留的心思,不愿直接戳破,顾左右而言其他
“你看宋总,这菜还没上,怕是后厨忘了,我亲自下去吩咐两句,催催进度。”说着便要起身,刻意避开正题。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迟迟不松口,宋璟言眼疾手快,伸手攥住他手腕,语气直戳要害,没半分迂回
“李哥今日特意设局请我,无非是想接下我们公司的项目,何必绕弯子?”
宋璟言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施压的意味
“我们公司黄泥坡那个项目,拆成五个阶段推进,前后要耗五年功夫,还有政府托底,稳赚不赔。眼下盯着这块肥肉的公司,能从街头排到巷尾,李哥心里该比谁都清楚分量。”
这些李浩怎么会不知道?
正是冲着这个项目的稳当与长远,他才这般下足功夫,闻言喉结滚了滚,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灼,没接话,却默认了。
他低头沉默片刻,眼底的纠结淡了些,语气温和了不少,看向张广政的眼神带着几分试探:“老张,宋总许你的职位,是……”
张广政太懂三山公司的规矩,也摸透了李浩的心思,这群人向来重亲疏轻能力,断不会为他一个无背景的外人松口让利,背脊挺得笔直,掷地有声:“海创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
(海蓝房地产公司已更名海创,只是众人私下闲谈,仍习惯叫海蓝)
“副总?”李浩瞳孔微缩,语气里满是错愕,连副总都给了,薪资待遇用脚想也差不了,远非他这儿能比。
心口那点仅存的挽留念头,瞬间像被冷水浇灭,彻底凉透。
他心里明镜似的,此刻再拦着张广政,便是明晃晃挡人青云路、断人财路,反倒成了仇怨,
不如顺水推舟放他一马,还能卖宋璟言个人情。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惋惜,抬眼看向宋璟言,语气带了几分期待:“宋总,那你们公司黄泥坡的项目,能……”
宋璟言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轻轻点头,转头便朝张广政抬了抬下巴,语气自然改口:“张总,麻烦你下楼吩咐后厨上菜吧。”
张广政应声脚步沉稳地往包厢外走,关门声轻而干脆。
宋璟言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李浩,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语气缓和下来:“李哥,咱们坐下慢慢聊。”
几人落座没多久,服务生便端着菜品陆续进门,
青瓷盘盛着鲜脆时蔬,红油裹着的荤菜泛着亮泽,热气裹挟着酱香、脂香漫开,包厢里瞬间飘满烟火气。
姚安若挨着余安安落座,手肘轻轻撞了撞她胳膊,指尖点了点刚上桌的清蒸鱼,笑眼弯成月牙:“清蒸龙趸,清蒸最能锁嫩”,
余安安点头应着,夹了块鱼肉抿了抿,轻声回:“是很鲜嫩,真的很好吃”,两人低声说笑,语气亲昵又松弛。
没多久,服务生端着只黄釉彩绘瓷罐走来,罐身描着缠枝纹,釉色鲜亮得泛光,罐口氤氲着白汽,参香混着淡淡的药香裹着暖意飘过来。
李浩立刻抬手,示意服务生把瓷罐搁在宋璟言面前,身子往他这边倾了倾,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讨好的暧昧:
“老弟,这是特意给你备的海狗鞭人参汤,大补!喝了这碗,保证你整夜金枪不倒!”
宋璟言抬手掀开罐盖,先瞥了眼里面乳白的汤色,心里暗忖这般滋补品多半带腥臊,
试探着舀了勺送进嘴里,温热的汤汁顺喉滑下,没有预想中的腥气,反倒混着红枣、枸杞的清甜,香料把杂味掩得干净,只余参香与肉香在舌尖散开。
他眼底掠过几分意外,随即不再犹豫,舀着汤汁大口喝起来,喉结顺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一碗汤很快见了底,唇畔还沾着些微汤汁,抬手随意抹了抹。
李浩坐在对面瞧着,眼角的褶子堆起,眯着眼露出满意的笑,扬声招呼
“来,咱哥俩走一个,碰一杯!”说着端起酒杯递过去,杯沿与宋璟言的杯子撞出清脆一声,
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包厢里的气氛也跟着热络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