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隔数丈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没有丝毫犹豫,范离率先发动,脚下的冻土毫无预兆的炸裂,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赤色流光,直刺澹台若水!
他最近有点膨胀。那枚念力种子在识海中生根发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质变,这让他生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更有一团炽热到难以抑制的战意,在胸腔中灼灼翻腾!
说白了,就是烧得慌,烧得他必须用最狂暴的方式宣泄!
范离这一枪,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前一刻人还在数丈之外,下一刻,凝聚着炽热杀意的枪尖已然破空而至。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澹台若水却只做了个最简单有效的动作——侧身,沉腰,跨步,横枪!那柄看似古朴的铁枪如一座山梁,精准无误地封住了范离的枪势。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炸响,仿佛两座铜钟悍然对撞!音波混合着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轰然扩散,卷起地面积雪、沙石与灰烬,形成一道浑浊的冲击圈,向四周狂猛席卷!
范离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来,虎口一阵发麻,心中不由凛然:“他的内力竟如此精纯雄厚!”心知在力量上难以碾压对方,他立刻变招,身形陡然加速。
“唰唰唰——!”
长枪破空之声瞬间变得急促!
范离身形幻出道道残影,枪势如疾风骤雨,一枪快似一枪,一枪狠过一枪,从四面八方刺向澹台若水周身要害!
澹台若水身形稳如山岳,双脚如磐石般踏在大地上,步伐移动不大,手中那杆铁枪轨迹清晰可见,没有丝毫花哨,却总能于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最恰当的位置。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已连成一片,密集如雨,每一次碰撞,都炸开一簇耀眼的火花,溅射的气劲在地面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枪痕。
澹台若水的招式已到了化繁为简的地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次格挡、牵引、震击都妙到巅毫,以最小的消耗,化解着最狂猛的攻势。如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二人枪影纵横,气劲爆鸣,每一次碰撞,都炸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卷起地上的灰烬与沙石。周遭数丈之内无人敢近。
这边两人打得天昏地暗,另一边李延年与龚超、王百岁已指挥麾下骑兵,狠狠楔入澹台若水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元军阵中。失去了主帅的临阵指挥,元军本就因夜袭和爆炸而惶惶不安的士气,在李延年等人的冲杀下迅速瓦解。几个穿插之后,元军的阵列如同堤坝般出现了裂痕,随即迅速扩大,演变成全面的溃散。士兵们哭喊着,丢弃兵刃,向着他们认为安全的黑暗处亡命奔逃。
李延年挥刀劈翻一名试图顽抗的百夫长,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抬头望向战圈中心那两道身影,心中焦急,却知道这等层面的对决,自己贸然插手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打乱范离的节奏。他只能尽力清剿外围,为范离创造一个不受干扰的单挑环境。
然而,有人——或者说有马——却不这么想。
就在二人激斗正酣之际,大黑马溜溜达达凑到了澹台若水那匹坐骑面前,然后慢慢调转马头。
下一刻,异变陡生!
只见大黑马毫无征兆地扬起后蹄,快若奔雷,一蹄子蹬在对方的马脑袋上!
“砰!”的一声闷响,澹台若水的马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兵对兵,将对将,马对马!
李延年恰好瞥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嘴巴下意识地张开,眼睛瞪得溜圆。
澹台若水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好不容易聚拢的部队正在汉军铁蹄下溃散,心中不由一沉。就在这分神刹那,他又看到自己那匹忠心耿耿的坐骑,竟被那匹狡猾的黑马一蹄子踹翻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与憋屈直冲顶门,他纵横沙场,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当即脱口怒骂:“无耻!”
这一声怒骂,气息难免一滞,那严丝合缝的防御枪势,也随之出现了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凝滞。
高手相争,只争刹那!
范离的身形骤然加速,残影重重,仿佛同时有数个身影在发动攻击!泣血枪化作漫天红影,或劈、或刺、或挑、或砸,从四面八方罩向澹台若水,攻势如狂风暴雨,密不透风。
澹台若水瞳孔微缩,心知已至决胜关头。他猛地吐气开声,舌绽春雷:“破!” 左手在枪尾一拍,那杆镔铁长枪竟似活了过来,枪尖震颤,在空中划出一道浑然天成的圆弧。刹那间,以他为中心,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凝固,范离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片片碎裂、消散!
范离只觉周身一紧,仿佛瞬间坠入万丈泥潭,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迟缓,他心头巨震,危机感如冰水浇头。生死关头,他猛地一跺脚,脚下冻土轰然炸裂,同时沸血枪疾旋,枪尖划地,卷起无数碎石冻土,如同泼天骤雨,挟着厉啸射向澹台若水!
然而,更令人骇异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激射而至的碎石土块,在距离澹台若水身体尚有三尺之遥时,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墙壁,骤然停滞,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之中,纹丝不动!
澹台若水嘴角忽然浮现一丝冷笑,长枪猛然递出。
范离感觉自己躲闪的速度陡然变慢,眼见枪来,竟闪无可闪,生死一刻,脑海中灵光乍现,无数神识触手探出体外,神识映照下,他清晰的看到澹台若水的长枪上仿佛悬浮着无数透明丝线,根根都连接着自己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范离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扭动身体,手中沸血枪顺势一转,精准地磕在澹台若水的枪身上。那霸道绝伦的一枪,在这一击下,方向微微偏移,擦着他的衣襟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