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的车停在学校后门的树荫下,引擎熄了,车厢里只剩下空调微弱的嗡鸣,还有他越来越沉的呼吸。
第三次拨打柳时禾的电话,听筒里依旧是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副驾驶座上,金属外壳与皮革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指尖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凸起青筋。
已经三天了。
自从柳时禾看到白如冰发来的伪造证据,就躲着他不见。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去学校找她,她要么提前溜走,要么让同事转告“不想见你”。他托人送来的解释信、酒店监控片段(虽因角度问题未能完全拍到白如冰伪造现场,但能证明他当晚醉酒后并无主动亲密行为)、甚至白如冰与伪造证据人员的通话录音片段,都石沉大海,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起初的焦急、心疼,在一次次被拒绝、被无视后,渐渐发酵成难以抑制的烦躁。他靠在座椅上,扯了扯领带,领口的束缚感像柳时禾的不信任一样,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他们过往的种种——古代时,他是不顾门第差距执意追随;现代重逢,她窝在他怀里,说“江淼,我永远信你”。可现在,仅仅凭着几张合成的照片、几段伪造的语音,她就轻易否定了他们所有的感情,连一个让他当面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
“永远信你”?真是可笑。
江淼嗤笑一声,眼底翻涌着失望与不耐。他不是没有耐心,只是这份耐心,在柳时禾的固执与逃避面前,被一点点消磨殆尽。他处理着公司的紧急事务,还要抽时间追查白如冰的罪证,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只为了尽快还自己清白,挽回她。可她呢?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任由谣言发酵,任由自己被情绪裹挟,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不肯再给他。
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江总,白如冰那边已经开始在网上散布柳老师的负面谣言,说她插足您和白小姐的感情,还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家长礼品,我们已经在尽力压制,但效果不太好。”
江淼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但他绝不能让柳时禾受这种委屈。可柳时禾自己呢?她明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却连站出来澄清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躲起来逃避。
“懦弱。”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他推开车门,大步走向教学楼。这一次,他不再打算等她主动出现,他要亲自把她揪出来,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走进办公大楼,走廊里有老师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就是他,听说和白氏集团的小姐有染,还骗了柳老师……”“柳老师真可怜,那么温柔的人,竟然遇到这种事……”
这些议论像针一样扎在江淼的心上,更让他觉得荒谬。他明明是受害者,柳时禾也是受害者,可最后,被指责、被同情的是他们,而始作俑者白如冰,却在暗处看戏。
他走到柳时禾的办公桌前,她果然在。正低着头,手里拿着笔,却半天没写下一个字,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看到江淼,柳时禾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起身离开。
“站住。”江淼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厉,“柳时禾,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侧目。柳时禾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变得惨白,她攥紧了手中的笔,声音细若蚊蚋:“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不想见我?”江淼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就因为白如冰那几张伪造的照片、几段瞎编的语音,你就否定了我们所有的感情?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我不信任你!”柳时禾猛地抬起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委屈与愤怒,“是她的证据太逼真了!她知道那么多细节,还有你的衬衫、酒店的摆设,甚至你送给她的项链,都和你有关!我怎么信你?”
“细节?”江淼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白如冰是什么人?她想查我的行踪、我的喜好,难吗?那条项链,是她趁我不注意从我书房偷走的备用款,我根本不知道她拿了!酒店的监控能证明我当晚醉酒后一直昏睡,是她自己凑到我身边拍的照片!这些证据,我早就发给你了,你看都没看,就一口咬定我背叛了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压抑了三天的烦躁与失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柳时禾,我知道你委屈,你难过,可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会躲起来哭,只会指责我!”
“我每天处理公司的事,还要追查白如冰的罪证,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我几乎快把自己熬垮了!可你呢?你除了逃避,还会做什么?”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进柳时禾的心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勇敢、理智,可现在,你只会被情绪操控,变得不可理喻!”
柳时禾被他骂得愣住了,眼泪停在眼眶里,怔怔地看着他。她从未见过江淼这样对她,如此严厉,如此不耐烦,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我……”她想辩解,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说自己只是太害怕失去他,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哽咽。
“我什么?”江淼步步紧逼,语气依旧冰冷,“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躲起来,所有的问题就都会消失?是不是觉得,我就该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等你,一直求你相信我?柳时禾,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与失望,声音低了下来,却带着更重的杀伤力:“我曾经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不堪一击。就因为别人的几句挑拨、几张伪造的证据,你就可以轻易怀疑我,否定我们的一切。”
“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时禾的心上。她看着江淼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固执与逃避,已经深深伤害了他。
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信你”,想说“对不起”,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滚落下来,这一次,带着深深的悔恨与恐慌。
江淼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心里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一些,但更多的是失望。他转过身,语气冰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早上十点,在我们家楼下的咖啡馆,我会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你看。你要是来,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不来,那就当我们这段感情,到此为止。”
说完,他不再看柳时禾一眼,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柳时禾一个人站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窗外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柳时禾此刻冰冷的心底。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把他推开了。而江淼走出教学楼后,靠在车身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其实不想对她那么凶,不想说那些伤人的话,可他实在太累了,累到再也无法忍受她的不信任与逃避。他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她清醒,逼她面对。
希望,她明天会来。他在心里默默想道。如果她不来,那这段感情,或许真的就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