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透过苜蓿田的缝隙洒下,月牙河谷的牧场里,一场无声的变革正在悄然发生。天宇站在新搭起的了望台上,看着下方牧民们围在一台铁制器械旁议论纷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是从本土运来的机械剪毛机,此刻正被技术师傅拆开包装,零件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
“都围过来!”老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手里举着一本厚厚的《科学养殖手册》,“今天开始学新法子,往后养羊可不是光靠吆喝赶羊那么简单了!”
一、科学配种:从“乱配”到“精配”
繁殖区的栏舍前,老刘正拿着记录表给牧民们讲解。他面前的栏舍里分栏住着不同品种的种羊,每只羊的耳标上都刻着编号,对应着详细的血统档案。
“以前是公羊随便配,生下的羊羔品质参差不齐。”老刘指着表上的数据,“现在得按血统来:细毛公羊配细毛母羊,保证羊毛细度;半细毛公羊配半细毛母羊,侧重产毛量;想兼顾细度和产量的,就用细毛公羊配半细毛母羊,后代既能保细度,产毛量还能提两成。”
他让徒弟牵出一只体型健硕的细毛公羊,耳标编号“细-001”:“这只公羊的祖父曾在州里的赛羊会上拿过奖,后代羊毛细度能达到60支(纺织术语,数值越高越纤细),得专门跟血统纯的细毛母羊配,配种时间选在春秋两季,这时候母羊发情最稳。”
山雀部的牧民们听得认真,有人举手问:“刘师傅,要是母羊不乐意配咋办?”
老刘笑了:“问得好!所以要记发情期——母羊尾巴频繁摆动、食欲下降时,就是最佳时机。要是实在不配合,我们备了些催情的草药,按比例混在饲料里,保准管用。”他指了指墙角的陶罐,里面装着晒干的益母草和淫羊藿,“这是老法子结合新经验,双保险。”
为了精准记录配种时间,老周还请人做了“配种日历”,每只母羊的发情期、配种日、预产期都标得清清楚楚,由专人每天更新。才推行半个月,新怀崽的母羊就比上个月多了三成,老刘翻看记录时忍不住点头:“照这势头,明年幼羊存活率至少能提五成。”
二、精细饲喂:饲料也分“营养餐”
饲料区旁新盖了间配料房,里面摆着十几个陶罐,分别装着玉米粉、豆粕、骨粉、盐砖,墙上挂着一张“饲喂标准表”,按羊的品种、年龄、生长阶段标着不同的配方比例。
“别以为喂草就行,”老周拿着勺子给牧民演示,“种公羊得加豆粕和骨粉,每天三两,才能有力气配种;怀孕母羊要多拌玉米粉,补充能量;刚断奶的羊羔得喂细磨的草料,掺点牛奶渣,不然容易掉膘。”
他舀起一勺混合饲料,里面除了苜蓿干草,还混着细碎的玉米粒和豆粕:“这是给育肥羊的‘壮膘餐’,每天两顿,比光喂草长得快,一个月能多增两斤肉,羊毛也更油亮。”
山雀部的兽医蹲在一旁,往饲料里撒了把切碎的草药:“这是我们部落的‘健胃草’,加一点能帮羊开胃,吃得多长得快。”老周笑着补充:“这就叫‘中西结合’,既讲科学配比,也用土法子补短板。”
为了保证饲喂精准,赵通还请人做了定量的木勺,每个勺子上刻着“半斤”“一斤”的刻度,牧民们按表取量,再也不会凭感觉添料。有只之前总掉毛的母羊,吃了半个月“营养餐”,毛发光滑得像抹了油,见人就亲昵地蹭裤腿。
三、机械剪毛:效率翻番还保完整
了望台下的空地上,技术师傅正给牧民们演示机械剪毛机的用法。那机器像个大号的梳子,底部装着细密的刀片,接通动力后发出轻微的嗡鸣。
“以前人工剪毛,一只羊得折腾半个钟头,还容易剪破皮肤、扯断羊毛。”师傅握着机器手柄,贴着一只细毛羊的皮肤缓缓推过,雪白的羊毛像流水般落在竹筐里,既整齐又完整,“这机器顺着毛发生长方向推,十分钟就能剪一只,羊毛长度能保在五寸以上,卖价能高两成。”
牧民们轮流上前尝试,刚开始手还发颤,剪得歪歪扭扭,师傅在一旁纠正:“手腕要稳,贴着皮肤但别用力压,不然会伤着羊。”练了两天,山雀部的年轻小伙阿石已经能熟练操作,他剪的羊毛又快又整齐,筐里的羊毛没一点碎渣。
“以前剪一百只羊得五个人忙一天,现在两个人一天能剪两百只。”老周算着账,“省下的人力能去打理饲料区,一举两得。”他指着不远处新盖的羊毛初加工车间,“剪下来的羊毛得先处理,不然沾了灰、混了杂质,价钱就跌了。”
四、初加工车间:羊毛的“第一次蜕变”
车间里摆着三台梳理机和两口大水池,几个穿着围裙的女工正忙着处理刚剪下来的羊毛。第一步是清洗,水池里加了温和的皂角水,羊毛泡在里面轻轻搅动,表面的泥沙和油污渐渐浮起;第二步是梳理,把清洗后的羊毛塞进梳理机,机器的钢齿会将打结的毛团梳开,分出长短粗细;最后一步是烘干,摊在竹架上晾在通风处,避免暴晒损伤纤维。
“处理过的羊毛白净蓬松,收购商一眼就喜欢。”负责车间的李婶拿起一把梳理好的细羊毛,对着光看,“你看这纤维,一根是一根,没杂色没断茬,比没处理的能多卖三成价。”
天宇走进车间时,正看到阿石抱着一大筐羊毛进来,脸上沾着白花花的毛絮,像个雪人。“天宇大人,您看这羊毛!”他举起一把梳理好的细毛,眼里闪着光,“师傅说这品质能算‘头等货’!”
天宇接过羊毛,指尖划过柔软的纤维,确实比最初粗放剪收的羊毛细腻得多。他看向窗外,繁殖区的母羊们正悠闲地啃着“营养餐”,育肥区的羊膘肥体壮,剪毛机的嗡鸣声和牧民的笑声混在一起,像首充满活力的歌谣。
“照这样下去,”老周凑过来说,“明年春天就能多剪两茬毛,每茬产量至少比现在翻一倍,品质还能再提一个档次。”
夕阳落在初加工车间的竹架上,晒干的羊毛泛着柔和的白光,像一堆堆蓄满阳光的云朵。天宇知道,这些经过精细打理的羊毛,即将沿着靖海港的航线,去往更远的地方,而这片牧场的故事,才刚刚写到精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