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冻雨是被一阵“咔嚓”声砸醒的。陶桃睁开眼，就看见洞穴口的岩壁上挂着串冰柱，雨滴落在上面，瞬间凝成新的冰碴，像无数根倒悬的玻璃针，在微弱的晨光里闪着冷光。她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冻伤已经消了大半，只是指节还隐隐发僵，这是昨晚温泉的功劳。 “这鬼雨下得邪门，落到哪儿冻到哪儿！”赵三瓢揉着眼睛从松枝堆里爬起来，刚走到洞口，就打了个寒颤——洞外的树木全裹上了层冰壳，枝桠上挂满了冰棱，风一吹，冰棱相互碰撞，发出“叮咚”的脆响，像有人在远处敲碎玻璃。 段峰已经收拾好了背包，正检查硫磺矛的矛尖：“今天得去雅利族部落附近看看，昨晚的齿轮脚印和金属碎片，说不定他们知道线索。列娜，你先去前面探路，注意冰棱，别被砸到。” 列娜点头，背上弓，往洞穴外走。她的脚步很轻，尽量避开挂满冰棱的树枝——这些冰棱最细的也有手指粗，最粗的能有胳膊粗，一旦坠落，砸在头上能直接开瓢。陶桃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用松枝编的小筐，里面装着昨晚剩下的温兽肉：“咱们得再找些耐冻的草药，万一再有人冻伤，也有个应急的。” 刚走出没五十米，突然一阵狂风卷过，“哗啦”一声巨响——一棵松树的枝桠不堪冰棱的重量，猛地往下压，枝桠上的冰棱像瀑布似的往下坠。列娜反应极快，立刻往旁边跳，可还是慢了一步，一根小臂粗的冰棱擦着她的额头砸在地上，“咔嚓”断成两截。 “列娜！”段峰吼着冲过去，就看见列娜的额头上渗出血来，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领。更要命的是，血珠落在冰面上，瞬间凝成了淡红的冰粒，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只能用手按住伤口，指尖沾满了血。 赵三瓢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布条，冲过去按住列娜的额头：“别乱动！按住伤口！这冰棱砸得深，再不止血要感染！”他的手劲很大，布条很快就被血浸透，陶桃则立刻蹲在地上，从筐里翻出草药——是昨晚在温泉附近采的“止血草”，她飞快地把草药捣烂，往布条上敷：“这草能凝血，敷上能快些止血！” 列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线清晰了些。她用没受伤的手抓住段峰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又用手语比划：冰棱不是被风吹落的。她指着那棵松树的枝桠，上面有个明显的撞击痕迹——不是冰棱自重压的，是有东西从侧面撞过，痕迹边缘还留着点淡绿的粉末，和之前金属碎片上的粉末一模一样。 “你是说，有人故意撞断枝桠，让冰棱往下掉？”赵三瓢皱着眉，往周围的树林看，除了挂满冰棱的树木，什么都没有，可风里却隐约传来一阵“吱呀”声，像金属在冰面上滑动，很快就消失了。 段峰蹲下身，检查那道撞击痕迹——痕迹很深，边缘很整齐，不像是变异体撞的，更像是某种坚硬的金属物体撞的，比如……齿轮。他心里一沉，想起了昨晚洞口的齿轮脚印：“是留脚印的东西干的，它在跟着我们。” 陶桃已经重新给列娜包扎好了伤口，她摸了摸列娜的额头，温度很正常，没有发烧的迹象：“还好没砸到眼睛，只是皮外伤，凝血很快，应该没大事。”她抬头看向挂满冰棱的树木，突然觉得头皮发麻——这些冰棱像无数把埋伏好的刀，只要有东西轻轻一碰，就会变成致命的陷阱。 “得做防护帽，不然走一路提心吊胆。”段峰站起来，指着旁边的灌木，“赵三瓢，你砍些细树枝，陶桃，你找些干树叶，列娜，你歇会儿，帮我们递东西。” 三人很快动起来：赵三瓢用砍刀砍了些手腕粗的树枝，截成等长的小段，编织成圆形的帽框；陶桃把干树叶铺在帽框里，厚厚的一层，像天然的缓冲垫；最后再用藤蔓把树叶固定好，一顶简易的“冰棱防护帽”就做好了。赵三瓢把防护帽戴在头上，拍了拍：“这玩意儿虽然丑，但是管用！就算有冰棱掉下来，也有树叶挡一下，总比直接砸头上强！” 列娜也戴了一顶，她试着往挂满冰棱的树下走了两步，风一吹，有几根细小的冰棱落在防护帽上，“咔嚓”碎了，树叶没破，头皮也没感觉到疼。她用手语比划：“很管用，继续往前走。” 四人戴上防护帽，重新出发。冻雨还在落，地面已经结了层薄冰，走起来很滑，段峰走在最前，用硫磺矛探路，避免踩滑摔倒。陶桃跟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列娜的伤口，确保没有渗血。赵三瓢则走在最后，警惕地盯着身后的树林，生怕再有冰棱突然坠落。 走到一片杨树林时，列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棵杨树的树干。众人凑过去一看，树干上有个清晰的印记——是齿轮的齿痕，和洞口的脚印、金属碎片的纹路完全吻合，齿痕里还嵌着点淡绿的粉末，没被冻雨冲掉。更可怕的是，齿痕周围的树皮被刮掉了一圈，露出里面的木头，木头里竟嵌着一小块金属碎片，和温泉里找到的碎片一模一样。 “这东西不仅撞冰棱，还在树上留印记？”赵三瓢伸手想把金属碎片抠出来，被段峰拦住了：“别碰，说不定有陷阱。”他用硫磺矛的矛尖轻轻戳了戳碎片，碎片没反应，只是掉了点粉末下来。 陶桃掏出笔记本，飞快记录：“冻雨引发冰棱危机，列娜被冰棱砸伤（额头皮外伤，凝血迅速）；团队制作‘冰棱防护帽’（细树枝编框+干树叶缓冲）应对风险；发现杨树树干有齿轮齿痕（嵌有淡绿粉末与金属碎片），与之前齿轮脚印、温泉碎片一致，确认跟踪者为‘机械类物体’。” 她写完，抬头看向树林深处——冻雨把视线遮得模糊，只能看见成片的冰棱在树枝上晃动，像无数把等待出鞘的刀。风里的“吱呀”声又响了，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树林的另一头，正慢慢往他们这边移动。列娜突然拉了拉段峰的胳膊，用手语比划：她看见树林深处有个黑影在动，黑影上挂着很多冰棱，移动时冰棱碰撞的声音，和刚才听到的“吱呀”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