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纱贴上皮肤的瞬间，有点像被凉水泼过。慕倾月没抖，只是手指在袖口轻轻一掐，系统提示音立刻蹦出来：【马甲“幽昙阵师”已激活，背景资料同步至三派情报库，技能加载完成】。
她低头看了眼剑柄。那道干掉的血痕还在，顺着木纹爬到了指腹边。她用拇指蹭了下，没擦掉，也没再用力。
营地外的火堆烧得噼啪响，巡逻弟子来回走动，脚步踩在冻土上发出闷响。她从偏厅侧门出去，没走主道，绕着结界边缘往东防区走。幻灵纱自带一层微光，但被她调到了最低档，远远看去就像个披着灰袍的夜巡人。
第一处阵眼在东北角石堆里。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刻痕，察觉到一丝滞涩感——灵气流动不对。昨晚下的雪把符线盖了一层，有人动过手脚，但改得不够彻底。
她不动声色地补了两笔，顺便往土里埋了枚追踪符。系统弹出小窗：【检测到非授权修改痕迹，匹配度71%，疑似幽冥枢外围成员手法】。
“又来这套。”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袖子。
继续往前走时，碰上了守西防区的小弟子。那孩子才筑基初期，脸冻得发青，握着长枪的手一直在抖。
“姐、姐姐……你是哪个峰的？”他结巴着问。
“路过。”她说，“你这岗明天就换人。”
“啊？可我还能撑……”
“不是信不过你。”她打断，“是我不想收尸的时候认不出熟人。”
小弟子愣住，嘴唇动了动，最后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她没再说话，转身朝中军帐方向走去。一路上加固了五处阵眼，顺手揪出两个伪装成杂役的奸细，交给执法队时只说了句：“别让他们活着招供就行。”
苏逸是在山崖边上找到她的。
他左臂缠着绷带，脸色比上次见时还差。慕倾月第一反应是皱眉：“谁让你来的？伤没好透就敢往外跑，嫌命长？”
“我听说北境失联的事了。”他没答她的问题，“你也知道，那次暴风雪里，我们三个组队进雪原找寒髓草，最后只有我爬回来。另外两人……连骨头都没剩。”
慕倾月沉默了一下。
“所以你现在要替他们报仇？”她问。
“不是报仇。”苏逸抬头看她，“是不想再看着别人死在我前面。你说过，正道不该只会躲在山门里念经。”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记得我说的话？我以为你们这种根正苗红的好苗子，早就当我是个疯批女魔头了。”
“你确实挺疯的。”苏逸也笑了，“但你说的很多事，后来都应验了。”
风从北面吹过来，带着雪粒打在脸上。两人并肩站着，望着远处起伏的山脉。
“你要去前线？”她终于开口。
“我已经提交请战书了。”他说，“就在刚才。”
她没拦。这次没拦。
良久，她伸手拍了下他的肩：“活着回来。不然我得花时间给你收尸，太麻烦。”
“你也一样。”他回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她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营帐之间。
系统突然震动：【警告：检测到高危情感波动源，距离三里，西北断崖，强度评级：S级】
她眼皮跳了下。
抬眼望去，那边山势陡峭，夜里没人敢靠近。但她还是看见了——断崖最高处，一道黑影立在那里，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是夜渊。
他没动，也没靠近。就这么站着，像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像，目光却直直落在她身上。
她迎上去，一步，两步，走到营地最高点的了望台。两人隔着三里地，隔空对视。
没有传音，没有动作，甚至连灵压都没释放。可空气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弯了，连火把的焰苗都凝住了一瞬。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情感洞察启动——对象当前情绪：压抑（82%）、占有欲（94%）、悲壮倾向（67%）】
下方还跳出一行小字：【友情提示：该目标当前状态极易触发极端行为，请谨慎回应】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搞得像临终告别？”她在心里吐槽。
下一秒，夜渊抬起一只手。
不是攻击，也不是召唤。他就那样缓缓举起了右手，掌心朝她，像是在接住什么坠落的东西。
她懂了。
他在说：如果你倒下，我会接住你。哪怕你要坠入地狱，我也陪你一起跳。
可她摇了摇头。
闭眼，再睁眼时，眸光冷得能割开夜雾。
“这一战，谁也不许替我赴死。”她低声说，“包括你。”
话音落，她转身朝主营帐走去。
帐前旗杆上挂着三派令旗，风一吹，哗啦作响。她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剑柄，确认那道血痕还在。
然后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坐了六位带队长老，正围着沙盘讨论进攻路线。见到她进来，声音戛然而止。
“说吧。”她坐下，“现在还有谁觉得我能靠嘴炮打赢这场仗？”
玉清观那位之前反对她的长老咳嗽两声：“我们只是担心……你太年轻，扛不住这种级别的战役。”
“我不用扛。”她平静地说，“我会碾过去。”
“归墟引擎一旦启动，至少需要三十名金丹以上修士献祭。”天衍宗代表沉声道，“我们目前集结了四十七人，但真能活到决战结束的，恐怕不到一半。”
“那就死一半。”她说，“只要剩下的人能把引擎炸了，就不亏。”
屋里安静了几息。
凌霄阁大长老盯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等于你一开始就接受了失败的可能性。”
“不。”她纠正，“我是提前把失败的成本算进去了。这才是赢的前提。”
她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支黑旗，插在敌方大营正中央。
“明天 sunrise 的时候，我要看到这里变成废墟。”她说，“不管用什么方式。”
没人反驳。
她走出帐篷时，苏逸已经在外面等着。他换了身轻甲，腰佩双剑，看起来不像要去打仗，倒像要去参加宗门大比。
“左翼先锋队报到。”他敬了个礼。
“别死了。”她丢下一句。
“您这话重复率太高了。”他笑着跑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各防区灯火通明，弟子们整装待发。空中浮着三座飞舟，船底符文亮起蓝光，随时可以升空。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模拟修炼空间冷却完毕，是否立即进入进行战前特训？】
她看了眼时间。
还剩四个时辰。
“不了。”她喃喃，“这次不靠模拟。”
她解下残剑，放在案上。剑身映着灯，那道血痕蜿蜒如蛇，一直延伸到护手内侧的一个古老铭文上。
她忽然发现，那个符号……和归墟引擎核心图上的某个标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