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帝都如同一具历经重创的巨兽,在伤痛中缓缓苏醒,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战后恢复与肃清阶段。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焦灼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破而后立的肃杀与决心。
清风以巡天司掌司兼万象王的双重身份,发布了他执掌权柄后的第一道铁血命令:全城戒严,清查邪神余毒!
他不再只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天才,而是真正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帝国王者。命令既下,雷厉风行。清风亲自挂帅,以那柄已与他心神相连的万象古剑为引。古剑感应到主人的意志,时常自行悬浮于半空,洒下清冷而纯粹的净化星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又似洗涤污秽的圣光。巡天司残存的力量与御林军中最忠诚精锐的部队被迅速整合,组成一支支精锐小队,以皇宫为中心,对帝都的每一个坊市、每一条街巷、乃至每一片阴暗角落,展开了拉网式、犁庭扫穴般的严密排查。
昔日繁华的幽王府,如今已是断壁残垣,被不祥的暗红血迹与扭曲的腐蚀痕迹覆盖;曾经门庭若市的镇远公府,亦是朱门紧闭,散发着死寂与诡异。这些叛乱的核心区域,更是清风亲自坐镇的重点清理对象。士兵们以符文镐和破邪弩武装,小心翼翼地推进,而清风则闭目凝神,无垢剑心运转到极致,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罗网,捕捉着任何一丝不谐的、属于域外邪神的扭曲波动。
过程远比预想中更加艰难和凶险。邪神的污染诡谲而隐晦,如同无形的病毒,有的潜伏在人的神魂最深处,平时与常人无异,甚至本人都未曾察觉,只有在特定条件或咒文引动下才会骤然爆发,化身可怖的怪物。清风凭借着剑心通明,屡次在关键时刻识破伪装。曾有一位在朝中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御史,在清风路过时突然暴起发难,手臂化为狰狞的触手,但其攻击还未触及清风衣角,便被万象星辉瞬间净化,只留下一声充满不甘与痛苦的嘶吼。也曾有被污染的低级军官,试图在军队饮水中下毒,被清风提前感知到其神魂中的污秽印记,当场擒获。
净化星辉所过之处,黑气蒸腾,扭曲的肢体在光芒中消融,伴随着凄厉的尖啸。这不仅是武力的清剿,更是一场针对无形之敌的神魂之战。清风面色冷峻,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其“万象王”的威严与铁血,就在这一次次果断的裁决与净化中,迅速树立起来。朝野上下,无人再敢因他年轻而有半分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同时,对参与叛乱的人类余党的政治清算也在同步进行。由刑部、大理寺与巡天司联合组成的审判庭,依据确凿证据,对涉案官员、将领及其家族进行判决。首恶者,于闹市口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从犯者,依据罪责轻重,或流放至苦寒边陲,或削去官职修为,打入大牢。这场风暴席卷了整个帝都的官场,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换血,许多原本不起眼的中下层官员因忠诚和才能得到提拔,填补了权力真空。
半月之后,在高压与精准的打击下,帝都内部显性的邪神残留基本被肃清,社会秩序也逐渐恢复,市井间重新有了些许烟火气,只是人们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
这一日,内务府总管亲自来到巡天司衙门,恭敬地向清风禀报:位于帝都核心区域、紧邻皇城、原属于一位兵权在握且深度参与叛乱的亲王(已被清算)的顶级府邸——“凌霄王府”,已经按照当朝亲王最高规制改造修缮完毕,请万象王择吉日入住。
清风在总管陪同下前去查看。这座王府占地极广,远超昔日的万象侯府,朱墙碧瓦,飞檐斗拱,极尽恢弘大气。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引活水造就的湖泊园林气象万千,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更难得的是,其下直接连通着一条品质极高的上品灵脉,使得整个王府内部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修炼环境比之前好了何止十倍。假山奇石布局暗合阵法,显然兼具防御与聚灵之效。
清风对此没有推辞,这是他应得的地位象征,也是未来经营自身势力的根基所在。他选了个简单的日子,带着赤鸾、小石头,以及一批从微末时就追随他、历经考验的忠诚属下和精心挑选的仆从、护卫,正式入驻这座焕然一新的王府,并亲自将其更名为“万象王府”。
王府门前,当那块由天帝亲笔题写、蕴含着一丝帝皇龙气的“万象王府”四个鎏金大字的巨匾被隆重挂上时,围观的众人心中都清楚,帝都乃至整个天朝,一个新的、不容忽视的权力核心,正式宣告诞生了。
入驻当晚,清风并未大肆庆祝,只是在王府主殿“万象殿”内设下了一场简单的家宴。参与者仅有赤鸾、小石头,以及最早追随他的寥寥数位心腹将领,气氛温馨而放松。
小石头经过这半月调养和清风的悉心指点,修为已然突破到了筑基中期,眼神更加灵动清澈,气质也褪去了不少稚嫩,变得沉稳了不少。他已正式焚香祭天,叩拜清风为师,成为了万象王唯一的开山大弟子,身份地位今非昔比。他恭敬地给清风斟满一杯琥珀色的灵酒,小声问道:“师父,现在帝都看起来平静了,是不是就算安全了?”
清风看着弟子关切的眼神,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道:“表面的威胁暂时清除了,但暗地里的风波与暗流,从未停止。帝都如此,这浩瀚星空亦是如此。你要记住,外力可依不可恃,唯有自身强大,方能真正掌控命运,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嗯!弟子记住了!一定努力修行,绝不辜负师父的期望!”小石头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赤鸾坐在一旁,看着这对师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如今也被天帝论功行赏,赐下了伯爵爵位,不仅在军方有了正式职衔,在清风新生的势力中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宛若女主人。她轻抿一口灵酒,提醒道:“清风,如今你贵为王爵,位同宰辅,又执掌巡天司这等要害部门,可谓位高权重,圣眷正隆。但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明里暗里盯着你这个位置,想将你拉下来或分一杯羹的人,恐怕也多如过江之鲫。”
“我明白。”清风点头,目光扫过殿外沉沉的夜色,平静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过,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强,手中的剑足够利,一切阴谋诡计,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此言并非狂妄。经过连番生死大战,尤其是吞噬炼化了冥骨老魔那一缕炼虚神念后,他的修为已彻底稳固在化神初期巅峰,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中期的门槛,混沌元婴愈发凝实。加上已初步炼化、心意相通的后天灵宝万象古剑,他确有底气面对大多数挑战。
家宴过后,众人散去。清风独自一人来到位于王府最深处的静修密室。此地有重重阵法守护,且直接建在灵脉泉眼之上,灵气最为充沛,也最为安全。
他需要静静整理此番平定叛乱的巨大收获,并规划接下来的道路。
首先,是自身修为的根本。他取出了天帝赏赐的两样重宝:十块混沌源晶和一方九天息壤。
混沌源晶甫一出现,周围的空间便微微荡漾,散发出古老、原始、包容一切的本源气息,内中仿佛有微缩的星云在流转。这对主修《混沌大道经》的清风而言,是无上至宝,能极大加速他的修行和对混沌大道的感悟。他将源晶置于身旁,缓缓运转功法,一丝丝精纯至极的混沌本源之气被引动,融入四肢百骸,最终汇入丹田混沌元婴之中。元婴如同久旱逢甘霖,发出舒畅的嗡鸣,周身道纹明灭不定,对混沌的领悟在不断加深。
而那九天息壤,更是传说中之物。仅拳头大小的一团,却重若山岳,散发着磅礴无尽的生机与厚重如大地的土系法则之力。据传此土乃开天辟地时遗留,一粒尘便可化山岳,一滴露能蕴生机,是培育灵根、炼制土系至宝、甚至修炼生生造化类神通的绝世奇珍。清风将一丝神识小心翼翼探入其中,立刻感受到一股浩瀚如海的生命能量与承载万物的敦厚意志。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体内那得自神秘石碑的世界之种碎片,沉寂已久,若以此九天息壤为基,是否能为其提供成长的“土壤”,加速其演化?
其次,是身上的职责。作为巡天司掌司,他需要重建这个帝国重要机构的威信和力量。宇文拓的叛乱让巡天司损失惨重,威信扫地。他必须尽快提拔一批忠诚可靠、背景干净的新鲜血液,完善内部监察与考核制度,重新构建对天朝内外,特别是对暗影王朝及各方势力的情报网络。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审视未来潜在的敌人。
冥骨老魔此次损失一道重要神念,其本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与暗影王朝的勾结恐怕只会更深。
那域外邪神的阴影,虽然在帝都暂时被清除,但其根源在何方?此次渗透如此之深,是否意味着某个古老的封印松动了?还是说有更大的、笼罩诸天的阴谋正在酝酿?
还有那位始终隐藏在幕后,神秘莫测、连天帝都颇为忌惮的暗影皇帝,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清风感觉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风暴漩涡的边缘,眼前的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的前奏,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战意自心底升腾。他的道,是混沌,是演化,是包罗万象,也是在不断的战斗与超越中印证己身!
他心念一动,万象古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出现在他手中。轻抚冰凉的剑身,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亲昵与同样渴望征战、斩破虚妄的炽烈战意。
“伙计,未来的路,或许会更加艰难,更加危险,但也必将更加精彩。”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就让我们,一起去会会这诸天星域的英雄、魔枭,看看这大道之巅,究竟是怎样的风景!”
就在他心潮澎湃,规划着未来蓝图之际,怀中那枚代表着巡天司最高权柄的掌司令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灼热感与震动。神识探入,立刻响起了副掌司岳昆仑那沉稳却带着明显焦急的声音:
“掌司大人!北境玄关万里加急军报!暗影王朝陈兵边境,精锐尽出,血煞之气冲天,空间波动异常剧烈,疑似……全面进攻的前兆!”
清风骤然睁开双眼,眸中所有的感慨与展望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利剑出鞘般的锐利与冰寒!
风暴,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