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云的加入,像给张大山装上了一台精准的仪表盘。
她每天准时来到坡地,拿着笔记本和钢笔,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不同区域的温度、湿度、施肥量、以及每一批幼苗的株高、叶片数、茎秆粗细……甚至用尺子量,用笔画图。她还会把张大山那些零散的观察笔记,重新誊写整理,分门别类,看起来一目了然。
在她的帮助下,张大山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不同管理方法下,幼苗生长的真实差异。哪些措施有效,哪些是徒劳,数据说话,清清楚楚。这让他能更科学地调整方案,减少了盲目性,也减轻了对黄金瞳的依赖。
“大山,你看,”李秀云指着整理好的数据说,“用岩缝泉水稀释少量复合肥浇灌的这批苗,长势最稳定,而且根系数据最好。单纯用泉水或者用普通粪水的,效果就差一些。”
张大山连连点头,心里佩服。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他自己闷头干,只知道大概,现在有了数据支撑,心里更有底了。
两人一个负责实践操作,一个负责记录分析,配合日渐默契。坡地里不再是张大山和李铁柱两个糙汉子埋头苦干,多了李秀云清秀的身影和轻柔的说话声,连带着这片土地,都似乎多了几分书卷气。
然而,外面的风,却越刮越邪乎。
先是村里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说张大山种的那玩意儿,根本不是正经药材,是“药性不正”的次等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还有人说,看见他晚上在地里鬼鬼祟祟地撒“白面面”(指化肥农药),种出来的东西有毒。
这些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显然是有人故意散布。
李铁柱气得不行,要去跟人理论,被张大山拦住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堵不住。咱用事实说话。”
没过两天,更恶毒的谣言出来了。说张大山和李秀云在坡地里“不清不楚”,李秀云是因为在镇上名声坏了,才回村跟他“鬼混”的。
这话传到张大山耳朵里,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树干上,手都磕破了皮。说他什么都行,但不能这么糟蹋李秀云的名声!
李秀云也听到了风言风语,再来坡地时,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继续记录数据,只是离张大山刻意保持了点距离。
张大山心里又愧疚又愤怒。他知道,这肯定是刘胖子或者他手下那些混混搞的鬼,目的就是搞臭他的名声,逼李秀云离开,让他孤立无援。
“秀云,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张大山找到机会,低声向她道歉。
李秀云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清者自清。他们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她的坚韧,让张大山既心疼又感动。他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骨子里有股倔强劲儿。
王老歪也坐不住了,又跑来“劝”张大山:“大山啊,人言可畏啊!你跟秀云丫头,毕竟男女有别,整天待在一块,难免让人说闲话。要不……让秀云先避避嫌?”
张大山这次没客气,直接顶了回去:“王叔,秀云是来帮我搞科学记录的,是正经工作!谁心里龌龊,才看什么都脏!我这试点是镇长点头的,谁要是在背后使坏,破坏生产,我直接去找镇长评理!”
王老歪被噎得说不出话,灰溜溜地走了。
压力之下,张大山反而更加沉下心来。他知道,现在唯一能打破谣言、站稳脚跟的办法,就是尽快把第一批优质的种苗培育出来!
他和李秀云、李铁柱三人,顶着流言蜚语,更加努力地照料着那片苗床。在科学管理和黄金瞳偶尔的“点睛之笔”加持下,第一批精心培育的柴胡和黄芩幼苗,终于到了可以移栽和出售的标准。
这些幼苗,茎秆粗壮,根系发达,叶片浓绿肥厚,品相极佳,远远超过了市面上普通的种苗。
张大山看着这片凝聚了心血和希望的幼苗,对李秀云和李铁柱说:“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
他决定,先拿出一部分幼苗,免费送给村里几户关系还行、又在观望的农户试种,用效果说话!同时,联系“百草轩”的老先生,看看能不能打开对外销售种苗的渠道。
反击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