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岳省,临渊府,原大周节度使府邸,如今已成了萧无病的临时帅府。
府邸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之内,巨大的北疆舆图铺满了整面墙壁。
萧无病负手立于图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刚刚被朱笔勾勒出的北岳省全境——临渊、靖安、青岚三府,苍梧、塑方两州,如今已尽数染上了代表他掌控的玄色。
对于周天朝廷会有什么反应,会给予何种封赏,他连一丝关注的兴趣都欠奉。
世俗的官位、爵禄,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甚至是束缚手脚的枷锁。
他追求的,是更本质的东西——绝对的力量,和以此力量为基石,彻底重塑这个世界的秩序。
“忠诚印记”的力量无声地运转。北岳省境内,凡是稍有地位、掌握实权的原大周官员、投降的守军将领,乃至一些地方大族的族长,都在不知不觉间,被种下了这源自灵魂的烙印。
他们的思想并未改变,记忆依旧完整,但对萧无病的绝对忠诚与维护,已然成为他们新的本能,比任何血誓、契约都更加牢不可破。
整个北岳省,在极短的时间内,如同被覆盖上了一层无形的铁幕,内部稳固得惊人,任何外部势力都难以渗透和动摇。
“主人,朝廷的钦差带着圣旨和赏赐清单,已到府外。” 孙尚香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无病头也未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越过了北岳省的边界,投向了更北方那片更为广袤的区域。
“念。”
孙尚香拿起一份刚刚送达的文书,语气毫无波澜地念道:“……晋封萧无病为镇北王,世袭罔替,节制北疆诸军事,总领北岳省一切军政要务……赐丹书铁券,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封赏从她口中吐出,若是寻常将领得到如此殊荣,只怕早已激动得涕泪交流,叩谢天恩。
然而,密室内的几人,包括新晋一品传奇的江北,以及影老,脸上都没有任何波澜。
“镇北王……” 萧无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是讥讽,又似是漠然。“名头倒是不小。可惜,我若要王位,何须他来封?”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北岳省以北,那片标注着“北沧省”的广袤区域。
“这里。”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北沧省,是大周王朝更为富庶的腹地之一,辖制着南楚州、燕云州、陇佑州三大州,以及钱唐府、浔阳府、渝州府三大府,共计六州府!其战略地位、人口财富,远非刚刚拿下的北岳省可比。
“北沧省,地处要冲,物产丰饶,拿下它,便可直接威胁大周京畿腹地。” 萧无病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决定数百万人命运的冷酷,“传令下去,整军三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麾下这群已然脱胎换骨的将领,语气不容置疑:
“三日后,兵发北沧。”
“给北沧省节度使去信,给他两个选择——”
萧无病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冰冷的杀意让密室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要么,开城投降,率众归附,我可保他及麾下将士性命无忧,富贵依旧。”
“要么,” 他语气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铁交鸣之音,“就让我用他北沧六州府的尸山血海,来铸就我麾下儿郎新的功勋碑!”
“是!主人(将军)!” 孙尚香、影老、沈南天、江北等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狂热的战意与绝对的服从。
他们早已习惯了萧无病这种雷霆万钧、不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的风格。
没有任何质疑,没有任何劝阻。
因为他们深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和顽抗都将是徒劳。
北岳省的轻易易主,已然证明了这一点。北沧省?不过是下一个即将被碾碎的目标罢了。
萧无病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那片即将燃起战火的土地。
“至于朝廷的钦差,”他边走边淡淡吩咐,语气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发走便是。那些赏赐……充入军中府库。”
“是。”
密室的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隔绝。
……
大周王朝,京都,太极殿。
与千里之外的大乾朝堂上那复杂难明的气氛不同,此刻的太极殿内,弥漫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滔天怒火。
龙椅之上,大周皇帝阮经天,这位素以勇武刚烈着称的君王,此刻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殿中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的北疆信使。
“再说一遍!”阮经天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低沉而充满暴戾,“北岳省……怎么了?”
那信使几乎将头埋进金砖地里,声音带着哭腔和无限的恐惧:“陛……陛下!北岳省……全境失守!梁县、临渊府、靖安府、青岚府、苍梧州、塑方州……全部……全部落入萧无病之手!守军或溃或降,北岳节度使大人……殉国了!”
“噗——” 阮经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明黄色的龙袍,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龙椅上栽倒。
两旁的内侍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搀扶。
“陛下!保重龙体啊!” 群臣惊呼,跪倒一片。
阮经天一把推开内侍,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极致的愤怒与难以置信交织的疯狂:“全境失守?!这才多久?十天?!北岳省驻有精兵十万,城高池深,就算是十万头猪,那萧无病抓十天也抓不完!”
他猛地看向兵部尚书,厉声喝问:“还有!为何军报迟滞至此?为何各府州几无像样抵抗?临渊府号称坚城,何以一日便破?”
兵部尚书韦顶脸色惨白,汗如雨下,颤声道:“陛下,那萧无病用兵如鬼魅,麾下士卒悍不畏死,更兼有……有闻所未闻的恐怖火器,轰鸣之下,城墙崩塌,守军胆裂啊!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阮经天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