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云:寒门巨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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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浊浪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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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浊浪藏金

夜色浓稠如墨,将瓦子巷彻底浸透。沈墨轩像一抹游荡在深渊边缘的孤魂,扶着冰冷刺骨的泥墙,一步一挪,艰难地向着汴河的方向跋涉。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拉风箱般的杂音。高烧如同无形的烙铁,反复炙烤着他的神志,眼前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扭曲成光怪陆离的旋涡。三枚冰冷的铜钱紧贴着滚烫的胸口,是唯一的锚点,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汴河码头,那被繁华弃如敝履的垃圾场,或许埋藏着他续命的微光。

寒风如同裹着冰渣的鞭子,抽打着他单薄褴褛的衣衫,穿透皮肉,直刺骨髓。腹部的胀痛虽因排出部分观音土而减轻,却依旧沉甸甸地坠着,提醒着身体的脆弱。他不敢停歇,恐惧身后随时可能追来的熊屠子爪牙,或是开封府衙役阴鸷的目光。赵元瑾那深不可测、隐含警告的“好自为之”,更像一把悬顶的利剑,催促着他必须在这短暂的喘息期,攫取到足以支撑下去的资本。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无边的荒原,当一股浓烈、复杂、带着水腥、淤泥、腐烂物和汗臭体味混合而成的、属于大型水运码头的特有气息扑面而来时,沈墨轩知道,汴河到了。

眼前的景象,即使在高烧模糊的视线中,也足以带来巨大的冲击。

汴河!大宋王朝的命脉!即使在深夜,也未曾完全沉睡。宽阔的河面在惨淡的星月光辉下,反射着幽暗破碎的鳞光。巨大的漕船、客舟、商舶如同蛰伏的巨兽,密密麻麻地停泊在码头边,桅杆林立,缆绳纵横,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河岸两侧,巨大的石砌码头如同巨兽伸出的臂膀,深深探入浑浊的河水中。

此刻虽非装卸高峰,但码头上依旧人影幢幢,灯火点点。巨大的货栈如同连绵的黑色山峦,沉默地矗立在码头后方,沉重的库门紧闭,只有少数几处还亮着微弱的灯火,映出守卫巡逻的身影。靠近河岸的栈桥区域,则相对“热闹”。悬挂在桅杆、栈桥立柱上的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昏黄、晃动、鬼魅般的光影。借着这微弱的光,可以看到:

疲惫的苦力: 三三两两蜷缩在背风的货堆角落、废弃的破船边,裹着破旧的棉絮或草席,鼾声如雷,或是就着微弱的炭火(用废弃木料点燃)烤着冻僵的手脚。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烧酒、汗臭和脚臭混合的气味。

*巡夜的更夫\/守卫: 提着灯笼,敲着梆子或铜锣,拖着沉重的步子,警惕(或麻木)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他们腰间挂着短棍或铁尺,目光锐利而冷漠。

鬼祟的身影: 在巨大的货堆阴影、废弃的破船缝隙间,如同夜行的老鼠般快速穿梭、翻找着什么。那是和沈墨轩抱有同样目的的人——在码头垃圾中刨食的拾荒者。他们动作敏捷,眼神警惕,彼此之间保持着冷漠的距离,偶尔目光交汇,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和敌意。

暗处的交易:在某个巨大货箱的阴影下,隐约可见两三人凑在一起,低声快速地交谈,一方递出一个小包,另一方摸出几枚铜钱。随即双方迅速分开,消失在黑暗中。那是底层最隐秘的、见不得光的交易,或许是偷来的船用零件,或许是私藏的货物碎屑。

空气中,除了浓重的异味,还混杂着铁锈、桐油、潮湿的木头、淡淡的鱼腥以及某种劣质熏香(或许是某个角落供奉的河神)的气味。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粗鲁的喝骂、醉汉的呓语、或是船只缆绳摩擦木桩的吱嘎声,更添几分混乱与不安。

沈墨轩的心脏因紧张而狂跳。这里比他想象的更混乱、更危险!他深吸一口带着水腥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标明确:垃圾堆!码头吞吐量大,废弃物的数量和种类绝非瓦子巷可比!

他避开灯火通明的栈桥主道和货栈大门,像幽灵般贴着巨大货堆投下的、最浓重的阴影边缘移动。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昏暗中快速搜寻。很快,在靠近一条狭窄支流(或许是引水渠或排污沟)的河汊处,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出现在视野中。那里,堆积如山的垃圾形成了连绵的、散发着恶臭的“丘陵”!

这里,才是汴河繁华背面,真正的“藏金窟”!

沈墨轩精神一振,不顾身体剧痛和眩晕,加快脚步(相对而言)向那片垃圾洼地挪去。恶臭如同实质的墙壁扑面而来,比瓦子巷强烈十倍!腐烂的菜叶果皮、破碎的陶罐瓦片、丢弃的破渔网和缆绳、沾满油污的破布烂絮、禽畜的内脏羽毛、甚至还有大坨大坨冻硬的人类粪便…所有你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污秽,在这里发酵、混合,形成令人作呕的气味地狱。

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扑倒在冰冷的、混杂着冰碴和污泥的垃圾堆上。手指早已冻得麻木,磨破的伤口在污物刺激下传来钻心的刺痛,但他浑然不顾。现代知识如同高速运转的数据库,在绝境中被激发到极致:

能量\/食物来源:寻找任何可能含有淀粉、油脂、糖分的废弃物!谷物运输中散落的碎米、麦粒?水果腐烂后相对完好的果核(某些可食用)?丢弃的动物油脂渣滓?甚至…某些富含油脂的种子?

材料来源:破损的桐油桶残留的桐油(防水、助燃、粘合)!废弃的麻袋、绳索(纤维)!生锈但尚可用的铁钉、铁片(工具)!特殊木材边角料(引火或雕刻)!某些瓷器碎片(锋利边缘可做工具)!

药品替代\/线索:寻找具有特殊气味的植物(如艾草、薄荷残留)?某些矿石废料(如石灰)?甚至…某些船上可能丢弃的药渣?

他像一头真正的鬣狗,双手在冰冷粘稠的污物中疯狂翻找、挖掘。冰冷刺骨的污泥雪水浸透了裤腿和衣袖,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麻木。指尖在破碎的陶片、尖锐的蚌壳边缘划过,增添新的伤口,但他感觉不到,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搜寻”二字上。

“有了!” 他的手指触碰到一堆湿冷粘稠、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糊状物!旁边散落着几片破碎的厚木板,上面残留着“xx桐油坊”的模糊墨迹!是破损桐油桶泄漏的、已经半凝固的桐油!虽然混入了大量污泥和杂质,但量很大!

桐油!北宋重要的防水、防腐、粘合剂!更是极佳的助燃剂!价值远超松脂硫磺混合物!沈墨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立刻撕下身上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小心翼翼地刮取那些相对上层、污染较少的粘稠桐油,包裹起来。有了这个,他的“自来火”性能将得到质的飞跃!引火更快,燃烧更稳!

接着,他又在一堆腐烂的菜叶下,发现了几小把被冻硬、沾满泥土的碎米粒和麦粒!显然是粮船装卸时遗撒的!虽然肮脏,但清洗后是实实在在的粮食!他如获至宝,小心地用另一块破布包好。

翻找中,他的指尖被一块边缘异常锋利的白色碎瓷片划破,鲜血直流。他痛嘶一声,却并未丢弃瓷片,反而将其擦净收好——这锋利的边缘,是绝佳的切割工具!

就在他全神贯注,从一堆破渔网下扯出一大块相对完整、浸透了鱼油和腥臭的厚重粗麻布(可能是废弃的船帆或货盖)时——

“嗬!哪来的痨病鬼?敢在‘漕帮’的地界上刨食?活腻歪了?!”

一声粗嘎、带着浓重汴河码头土腔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他身后响起!

沈墨轩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昏黄的、不知从哪里透来的微光下,三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堵住了他返回洼地边缘的退路。为首一人身材矮壮敦实,裹着一件肮脏油腻、露出黑黄色棉絮的破袄,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凶戾。他腰间挂着一柄解腕尖刀,手里拎着一根碗口粗、沾着暗红色污渍(不知是铁锈还是血迹)的短撬棍。身后两人同样歪瓜裂枣,一个瘦高如竹竿,手里掂着几块鹅卵石;另一个矮胖如冬瓜,拎着一根粗麻绳,眼神凶狠贪婪。

刀疤脸那双三角眼,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沈墨轩和他身边那几包刚刚搜刮到的“战利品”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沈墨轩因惊恐和高烧而异常苍白的脸上,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妈的,熊屠子那废物点心,连个痨病鬼都收拾不了,还得劳烦老子‘疤脸蛟’亲自动手!” 他晃了晃手里的短撬棍,棍头在垃圾堆上拖出一道丑陋的痕迹,“小子,规矩懂不懂?在漕帮的码头刨食,得交‘水头钱’!你刨的这些东西…” 他贪婪的目光扫过那包桐油、碎米麦粒和厚重的粗麻布,“还有你怀里鼓囊囊的…都留下!再给爷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爷心善,赏你留条贱命滚蛋!”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墨轩!漕帮!比熊屠子更凶悍、更无法无天的码头地头蛇!这些人手上是真有人命的!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将怀里的三枚铜钱和那几包东西死死护住。不!绝不能交!这是他续命的希望!

“没…没什么值钱的…” 沈墨轩的声音因恐惧和虚弱而抖得不成样子,“就是…些…烂油…烂布…求…求好汉…高抬贵手…”

“烂油?烂布?” 疤脸蛟嗤笑一声,三角眼里凶光毕露,他显然看到了那半凝固桐油的光泽和厚重粗麻布的质地,“当老子眼瞎?!” 他上前一步,带着浓重的汗臭和鱼腥味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瘦猴!冬瓜!给老子捆了!搜身!敢反抗,就打断手脚,丢进汴河里喂鱼!”

那瘦高个“瘦猴”狞笑一声,手里的鹅卵石掂了掂,作势欲砸!矮胖子“冬瓜”抖开粗麻绳,如同捕捉猎物的毒蛇,一步步逼近!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如此暴戾!沈墨轩瞳孔骤缩,巨大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在绝对的力量和凶残面前,他的智慧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试图向后退,脚下却被垃圾绊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怀里的东西散落出来!那包着桐油的破布、装着碎米麦粒的布包、还有那三枚在昏暗中闪着微弱铜光的“熙宁通宝”!

“钱!” 冬瓜眼尖,看到铜钱,贪婪地叫了起来!

“还有桐油!好东西!” 瘦猴也看到了桐油的光泽!

疤脸蛟更是眼中凶光大盛:“妈的!果然有货!给老子拿下!”

粗麻绳带着风绳兜头套下!瘦猴手里的鹅卵石也呼啸着砸向沈墨轩的腿!

千钧一发!沈墨轩避无可避!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住手!”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陡然从垃圾堆侧后方、一条废弃破船的阴影里响起!

这声音如同拥有魔力,疤脸蛟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瘦猴扔出的鹅卵石啪嗒一声掉在垃圾堆上,冬瓜手里的麻绳也顿在半空。三人脸上同时露出惊愕,随即竟迅速转化为一种混杂着忌惮和…古怪的恭敬?

沈墨轩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循声望去。

只见那艘半沉在岸边淤泥里、船板腐朽、长满青苔的破旧漕船船尾阴影下,缓缓站起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身材不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却浆洗得异常干净的灰色旧棉袍,外面套着一件同样破旧但干净的羊皮坎肩。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满是深刻皱纹的下巴和一把稀疏花白的胡须。他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光发亮的老藤拐杖,身形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就是这样一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却让凶神恶煞的疤脸蛟三人瞬间收敛了气焰。

“葛…葛老爹?” 疤脸蛟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连忙收起撬棍,微微躬身,“您老…您老怎么在这儿?惊扰您老了…”

被称为“葛老爹”的老人并未理会疤脸蛟,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却异常沉稳地走出阴影,来到光亮稍显清晰的地方。他抬起脸,毡帽下,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深邃、仿佛看透世事沧桑的眼睛。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古井,缓缓扫过疤脸蛟三人,最后落在蜷缩在垃圾堆上、惊魂未定、嘴角带血的沈墨轩身上。

“小疤子,” 葛老爹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苍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古旧的编钟,“码头上的规矩,是让你们看家护院,不是让你们欺行霸市,欺凌弱小。”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重锤敲在疤脸蛟心上。

疤脸蛟额头瞬间见汗,腰弯得更低了:“葛老爹教训的是!是…是这小子不懂规矩,在咱们地头上乱刨…”

“地头?” 葛老爹轻轻用藤杖点了点脚下的垃圾,“这堆腌臜物,也是漕帮的地头了?老头子我在这破船下躲清静几十年,倒不知这堆烂泥也姓了漕?” 他浑浊的目光平静地看着疤脸蛟,没有任何怒意,却让疤脸蛟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

“不敢!不敢!葛老爹您老说笑了!” 疤脸蛟冷汗涔涔,连忙摆手,“这…这堆破烂,您老爱待多久待多久!小的们…小的们这就滚!这就滚!” 他再不敢看沈墨轩一眼,对着瘦猴冬瓜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迅速消失在垃圾堆另一侧的黑暗里。

垃圾洼地,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远处码头的隐约喧嚣,和近处腐烂物发酵的细微声响。

沈墨轩惊魂未定,挣扎着想爬起来道谢,却因脱力和激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喉咙深处涌上一股带着浓烈腥气的温热液体!他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粘稠、甚至夹杂着细微黄色脓点的血块!

“咳咳…呕…” 他再也忍不住,侧头剧烈呕吐起来!呕出的不再是食物残渣,而是大滩暗红发黑、夹杂着黄色脓液和泡沫的秽物!腥臭扑鼻!肺部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痛得他眼前发黑,浑身痉挛!

“肺痈初起,风寒入里化热,热毒壅肺,肉腐成脓。” 一个平静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墨轩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葛老爹不知何时已拄着藤杖,站到了他身边。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他呕出的脓血上,又落回他惨白泛青、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咳…您老…懂医?” 沈墨轩如同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嘶哑地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葛老爹没有回答,只是用藤杖轻轻拨了拨沈墨轩呕在雪地上的脓血秽物,又看了看他散落在旁的“战利品”——那包沾满污泥的桐油、一小包碎米麦粒、一块厚重的粗麻布、一块锋利的碎瓷片,还有那三枚沾着污血的铜钱。

“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这些破烂?” 老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墨轩惨然一笑,嘴角又溢出鲜血:“活着…总得…有…念想…” 他挣扎着,用尽力气将散落的东西,连同那三枚铜钱,一点点拢到身边,死死护住。

葛老爹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小子,会生火吗?”

沈墨轩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葛老爹用藤杖指了指不远处那艘他栖身的破旧漕船:“船尾,避风处,有个破瓦罐,底下埋着几块炭。去,生堆火。这鬼天气,老头子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沈墨轩虽然不明所以,但对方刚刚救了自己,这点要求无法拒绝。他挣扎着,强忍剧痛和眩晕,抱着那堆“破烂”,一步三晃地挪到破船尾部。果然,在一个凹陷的避风处,找到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罐,旁边散落着几块黑炭。他用碎瓷片刮了些枯草绒,又拿出贴身藏着的、仅剩的一根自制“自来火”和一块随身携带的粗糙摩擦石(之前制作剩下的)。

嗤啦——!

橘黄色的火苗在寒风中跳跃而起,点燃了草绒,引燃了黑炭。一簇温暖、稳定的火焰很快在破船尾的避风处升腾起来,驱散了部分寒意,也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狼藉的河滩。

火光映照着葛老爹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他慢悠悠地走到火堆旁,找了个相对干净点的朽木墩坐下,伸出枯瘦、布满老人斑和老茧的双手,靠近火焰取暖。那双手的骨节异常粗大,指腹和虎口处有着厚厚的老茧,显然经历过常年的劳苦。

沈墨轩也蜷缩在火堆另一侧,贪婪地汲取着珍贵的暖意,身体却因高烧和肺部的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脓血的腥气。

“你刨那桐油,想做甚?” 葛老爹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沈墨轩身边那包污秽的粘稠物上。

沈墨轩犹豫了一下,嘶哑道:“引火…助燃…”

“哦?” 葛老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倒是比松脂好用些。不过,杂质太多,污了手,也污了火。” 他顿了顿,看着跳跃的火焰,仿佛自言自语,“这世道,想靠点新奇玩意儿活命,光有点小聪明不够,还得有命熬到它值钱的那天。”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针,刺在沈墨轩心上。是啊,技术再好,没有力量守护,不过是怀璧其罪!赵元瑾、疤脸蛟…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求…求老丈…指点…” 沈墨轩挣扎着,用尽力气恳求道。他直觉感到,眼前这位神秘的老人,绝非寻常的码头老朽。

葛老爹没有看他,依旧看着火焰,苍老的声音在噼啪的柴火爆裂声中显得格外悠远:“老头子不懂什么大道理。在这汴河边上混了一辈子,只明白两件事。”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竖起一根:“第一,想活命,先得把命吊住。你这肺痈,拖不得。再咳两天脓血,神仙难救。”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沈墨轩呕在雪地上的秽物。

沈墨轩的心沉了下去。

葛老爹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码头上的东西,看着是破烂,用对了地方,未必不能换口吃的。但得看人,看路数。”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墨轩身边的桐油、粗麻布和碎瓷片。“桐油是好,可你弄不干净,卖相太差,除了引火,正经铺子看不上。这粗麻布浸透了鱼油腥臭,洗不净,当抹布都嫌腌臜。倒是这碎瓷片…” 他顿了顿,“磨利了,当个小刀使,切肉剥皮,比铁片不差,还不会锈。”

沈墨轩的眼睛猛地一亮!磨利碎瓷片当工具!这思路…他怎么没想到?

“至于药…” 葛老爹终于将目光投向沈墨轩,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怜悯,“码头东头,靠近虹桥下水栅栏边上,有个姓吴的土郎中,专给苦力船工瞧病。他手里有张土方子,专治你这咳脓血的症候。药贱,见效慢,但吊命够用了。三文钱,够抓一副。”

三文钱!沈墨轩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紧贴皮肤的三枚铜钱!正好!

巨大的希望如同甘泉,瞬间浇灌了他濒临枯死的心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磕头道谢。

“别动。” 葛老爹用藤杖轻轻压了压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省点力气吧。等天蒙蒙亮,人少些,再去。那吴郎中的棚子,挂着个褪色的‘济世’破幡,好认。” 他顿了顿,看着沈墨轩因激动和病痛而潮红的脸,“记住,抓了药,立刻离开码头。疤脸蛟那伙人,心眼比针鼻还小。”

说完,葛老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烤着火,浑浊的目光投向幽暗的汴河水面,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火光在他布满沟壑的脸上跳跃,明暗不定。

沈墨轩蜷缩在温暖的火堆旁,紧紧攥着那三枚救命的铜钱,听着远处汴河低沉的涛声,感受着肺部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剧痛和腥甜。怀里的桐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锋利的碎瓷片硌着皮肤。

前路依旧凶险莫测,病魔依旧狰狞。但黑暗中,那艘破船尾部的微弱火光,和老人沙哑的指点,如同绝望深渊里垂下的一根蛛丝。

他闭上眼,积攒着残存的体力。天快亮了,他要去抓那副三文钱的救命药。然后…活下去!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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