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测试刚结束三天，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秦翡研究员，打扰了。”军队物资采购处的张处长穿着笔挺军装，肩上的肩章格外醒目，手里捧着厚厚的采购合同，身后跟着两位随行军官。
他快步上前，把合同递到秦翡面前：“这是1万台的采购合同，供全国各军区救灾储备和一线救援部队用。”
“你签字后，我们立刻启动拨款，尽快安排量产。”
秦翡接过合同，翻到核心条款快速浏览，采购数量、交付时间、质量标准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刚要开口，就被张处长打断：“秦小姐，我们还有个小请求。”
他指着合同附件的设计图，红笔圈着通讯器外壳一角：“每台设备上，我们想用激光雕刻‘秦翡研发’四个字。”
“这不是形式主义。”张处长赶紧补充，眼神格外诚恳，“去年甘肃地震，我们带着旧通讯设备去救援，信号时断时续，眼睁睁看着救援窗口关闭。”
“你的设备解决了大难题，这四个字是荣誉——让救援人员知道是谁造了这么好的工具，让被困者看到时，知道有人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恰在这时，陈砚舟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镜头里是风启工厂的激光雕刻车间，工人正在调试设备。
“秦小姐，我早让工厂准备好模板了！”他笑着展示屏幕上的字体样品，“哑光激光，楷体，5mmx20mm，刻在外壳侧面，不影响握持。”
“这可是你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军用救灾设备上，多少科研人员一辈子都盼不到！”
秦翡拿起桌上的通讯器样品，指尖摸到刻字位置——就在传感器指示灯旁边，仅隔3mm。
她皱起眉，把样品放在桌上，指着指示灯：“这里刻字会挡光。”
“灯亮时光会扩散，字的边缘会形成阴影，救援人员在黑暗废墟里，可能分不清灯是绿是红。”
“不会的，我们反复算过尺寸。”张处长赶紧展开设计图，“字体很小，不会影响灯光扩散……”
“会的。”秦翡打断他，拿起黑色水笔在样品上画了个圈，“就像我之前给毛豆的玩具车贴标签，挡住了电量灯，我以为没电了差点扔掉，其实还有电。”
“救援时一点误判都可能出事，设备不能有这种隐患。”
小陈站在旁边，忍不住小声劝：“秦小姐，这是军队的心意啊！全国救援人员都会记住你……”
“通讯器是用来找人的，不是用来记名字的。”秦翡摇头，把样品推回张处长面前，“不用刻字，只要它能稳定发信号，让救援人员尽快找到被困者，就够了。”
随行的李军官插话：“秦小姐，我们只是想表达感谢。测试时好多老救援队员都红了眼，他们太需要靠谱的装备了。”
“感谢不用刻在设备上。”秦翡拿起合同翻到签字页，“合同我签，但刻字条款要删掉。”
她笔尖顿了顿：“如果一定要加标识，就刻‘为民救灾’四个字，被困者看到或许能多些坚持的勇气，比我的名字有用。”
张处长看着秦翡认真的眼神，沉默了几秒，随即郑重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为民救灾’四个字，重新设计位置和字体，绝对不影响指示灯和外壳密封性。”
他接过签好的合同，紧紧握住秦翡的手：“秦研究员，你这份务实的心，我们记在心里。”
陈砚舟在视频里笑着说：“我这就通知工厂调整模板！‘为民救灾’楷体加粗，保证庄重又不影响功能！”
镜头里，技术员已经开始修改设计图，激光雕刻机随时待命。
秦翡看着合同上的签字，轻声说：“尽快量产吧，灾区等不起。”
10月12日上午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窗户落在地上，整整100台应急通讯器整齐排列，磨砂黑色外壳泛着低调的光泽。
“秦小姐，对不住。”送设备的工厂技术员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地解释，“张处长说……这是所有救援人员的心愿。”
“他让我们把字体调小到4mmx18mm，位置也挪了点，说肯定不会影响指示灯。”
秦翡蹲在地上，拿起一台通讯器，指尖轻轻摩挲着外壳侧面的刻字——“秦翡研发”四个哑光楷体小字。
她按下求救键，绿色指示灯瞬间亮起，“秦”字的左边笔画果然映出淡淡的阴影。
“还是挡住了。”她皱起眉，把通讯器放在膝盖上，转头问技术员，“有能擦掉激光刻字的工具吗？”
“啊？擦掉？”技术员愣了一下，连忙摆手，“秦小姐，激光刻字是刻进外壳材质里的。”
“轻轻擦会留痕迹，用力了又会刮花外壳，可能影响密封性……”
小陈也赶紧蹲过来：“秦小姐，算了吧，张处长也是一片心意。”
“这四个字又不大，说不定救援人员根本注意不到阴影，100台擦起来也费时间。”
“会注意到的。”秦翡摇头，指尖指着指示灯，“救援时要么黑要么乱，一点阴影都可能让他们误判设备状态。”
她想起老赵说的漾濞地震，轻声补充：“灾区里任何一个小隐患，都可能酿成大遗憾。”
“不麻烦。”秦翡站起身，“工具在哪？我自己来，轻一点擦不会刮花。”
技术员拗不过她，只好去仓库拿来细砂纸和专用清洁剂，小声叮嘱：“就用最细的砂纸，裹在手指上轻轻磨，千万别太用力。”
秦翡重新蹲下，把砂纸裹在食指上，对着“秦翡研发”四个字轻轻打磨。
沙沙的细微摩擦声里，阳光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其实刻着也挺好的。”小陈蹲在旁边，看着她一点点擦掉字迹，“这是你的荣誉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研发不是为了留荣誉。”秦翡打磨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就像这通讯器，不是用来展示的，是用来救灾的。”
她擦掉“秦”字的最后一笔，拿起清洁剂喷在上面，用软布轻轻擦拭：“多余的刻字可能带来隐患，没必要。”
技术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说：“秦小姐，你跟别的研发者真不一样。”
“他们都想着申请专利、留名，你却想着把名字擦掉……”
“能救人的设备，才是好设备。”秦翡擦完一台，放在旁边，又拿起另一台，“名字不重要，管用才重要。”
正说着，小陈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后递给秦翡：“张处长问样品收到没。”
“秦研究员，第一批样品收到了吧？”张处长的声音在电话里很爽朗，“‘秦翡研发’刻得还满意吗？后续9900台都按这个标准来。”
秦翡一边打磨刻字，一边对着电话说：“张处长，我在擦字。”
“擦字？”张处长愣了一下，语气瞬间急切，“怎么了？是刻得不好看，还是位置不对？”
“位置离灯太近，会挡光，影响救援时判断。”秦翡说，“设备要实用，不能有半点隐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张处长的叹气声，带着明显的敬佩：“你啊，真是把实用刻进骨子里了。”
“行，听你的！后续9900台都不刻名字，就刻‘为民救灾’，位置重新设计，绝对不影响任何功能。”
他顿了顿：“这100台你别自己擦了，我让工厂派人来处理，保证不影响外观和密封性，你别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