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皇城,同样因北疆军攻占东平属地一事喧嚣了两个多时辰的大朝会暂告一段落,摄政王司徒泽延回转内廷书房,几名心腹幕僚早已在此等候。
先入侧室,跪侍在碧纱橱的雪发侍奴膝行上前,为司徒泽延更衣换靴。
司徒泽延手指插入雪发之中,抓握着头发将人半提起,强行摁在自己身下。
隔着两层衣物,并不曾逼迫侍奴做如何,却是令对方艰难呼吸得到的微薄空气,尽数为自己的气息。
许久,侍奴被一把甩开,司徒泽延并未多看一眼,径自离开,踏入书房。
碧纱橱内,伏地的雪发侍奴喘息片刻,缓缓直起上身,膝行至贵妃榻前,如同一件雅致的器物摆件,安静地垂首跪立,等候此间主人的下一次‘临幸’。
一扇紫檀木透雕覆纱橱屏相隔的书房之中,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不断传来。
“东平王被当众枭首,三千东平军头颅制成京观,北定王此举,颇有示威警告之意啊!”
“虽行径狠辣,效果却强,兼之后续一应安民抚政,旁处不论,只庸庸书生、碌碌庶民,怕是已经将其奉为护国佑民的楚渊保护神了。”
下首一名文质彬彬的青衫书生含笑接言道:“护国佑民,此名虽好,却也得看能否扛得住才是。”
司徒泽延抬眼:“子衡可是有何提议?”
青衫书生是司徒泽延一手提拔,在他面前并不卖弄玄虚,直抒坦言:“流民。”
兵祸之下,人不如刍狗。
三年动乱,楚渊腹地,尤其是三军过境交锋之处,百姓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今年又逢旱魃过境,所摄近二十七州城,波及百姓过百万,大型流民潮俨然成型。
若在先前,绝大多数流民选择的逃亡方向必然是皇城,但如今,恰好站出来一尊护国佑民的五朝战神——
“倘或北疆放开接收流民,百万人口的吃住嚼用,纵使玉剑富庶,咱们这位战神王爷恐怕也再无余力再来发动大型战事。倘或不肯接收——”青衫书生轻笑:“不是更好?”
司徒泽延颔首相赞:“善。”
上首长者不欲被占去风头,捻须插言道:“此计虽好,却有一关键之处不容有失。”
青衫书生向长者谦和一礼,恭敬道:“还请高先生不吝赐教。”
长者受用,看向司徒泽延道:“南安王的态度与抉择很是重要。”
北定王枭首东平王之举,威慑的不止是皇城势力,而是整个楚渊。南安王楚渊宁从来不是胆壮之人,如今恐怕已是战战兢兢。
作为两大最先应召起义的一品亲王,东平、南安占据的大义名分不小,如今一者因屠城这一丧心病狂之举被北定王当众枭首,倘或南安王在此时投靠北疆,那手握楚渊小皇子、辈分地位尊崇又是五朝元勋的北定王便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即便流民能拖住其脚步,挥兵西进也不过时日问题。
司徒泽延微微一笑:“高先生有此提议,想来胸中亦有妙计佳策才是。”
长者矜持一笑:“算不得佳策,不过愿以犬马之身襄助尊主成事。”
“哦?计将安出?”
“不瞒尊主,高某青年之时自恃才华,周游四方,曾与南平王结下一段君子之谊。南平王此人自谓隐忍谦和,实则性情优柔怯懦,高某不才,愿以此身出使南域,定然说服南安王与尊主结盟!”
司徒泽延隐蔽地与青衫书生对视一眼,郑重起身一礼:“蒙先生厚爱,泽延拜谢!”
……
书房众人散去,司徒泽延盘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阖目不语。
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响起,却是侍奴自碧纱橱膝行出来,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
“过来。”司徒泽延眉眼不抬地命道。
雪发侍奴膝行上前,俯身以额首轻贴司徒泽延的足靴。
许久,司徒泽延以足背勾起侍奴下巴,端详片刻,抬足将人踹倒,踩了上去。
侍奴低哑地呜咽一声,一动不动地承受,不敢有分毫违逆。
仅半柱香的时间,侍奴便在司徒泽延颤抖、瘫倒,一双凤眸神态涣散,通身遍染春霞。
司徒泽延轻嗤一声,随意踢了踢对方有些洇透的下处:“滚。”
侍奴艰难地挣扎起身,俯首膝行退下,颤抖着继续收拾东西。
司徒泽延看着他,神思微微散开。
他对雪羽生了执念,却已然有些记不清雪羽的模样。
实论起来,他与雪羽总共只见了不过数面,这其中又有大多时候,雪羽都戴着面具。
与其说是对雪羽的执念,倒不如说是对卫青锋与雪羽二人共生的执念。
同样天资出众、出身不凡,司徒泽延半生逐利,汲汲营营;卫青锋却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同样性情霸道暴虐,偏爱男子,司徒泽延压抑自身性情,刻意营造出一副翩翩高洁之态,迎合楚渊贵女喜好;卫青锋却是堂而皇之昭告天下,容留一名炉鼎男妓在身侧,驯得如同再忠诚不过的牡犬一般,信手把玩恩宠。
拥有‘雪羽’,便仿佛,自己便如卫青锋一般。
这一执念,令司徒泽延无比憎恶,却又无比着迷。
心障一生,再难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