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的‘标记’。”女医生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它会在你们堕胎的对应日期,一次次地找上门。每一次,它的力量都会更强,形态会更清晰,直到……第三次。”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第三次,它会完全‘成型’,带走被标记的一切生命,甚至灵魂。”
“第三次……”林晓瘫软在地,第二个日期就在三天后!而王萌,她记得王萌似乎只做过两次……不,不对,王萌有一次是药流,没来这里,但她同样被缠上了!是因为她也住在那间宿舍,被牵连了?还是……
“救我,医生,求你救救我们!”王萌扑过去,抓住女医生的白大褂,涕泪横流。
女医生看着她们,眼神挣扎。她举起手中的木盒:“我试试用这个暂时封住这里的‘气’,或许能干扰它,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但治标不治本,它的根源在你们身上,标记已经打下……”
她拿起朱砂笔,开始在黄符纸上飞快地画着扭曲的符文。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诊所内部,那间紧闭的手术室里传来。
女医生画符的手猛地一抖,朱砂在符纸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红痕。
三人的呼吸同时停滞。
“咚!咚!”
撞击声再次响起,更加清晰,更加用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手术室里,用身体撞击着门板。
诊所内本就昏暗的灯光,开始毫无规律地疯狂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将三张惨白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墙壁上,那些原本只是污渍的阴影,开始蠕动、拉长,隐隐勾勒出一个个蜷缩的、婴儿般的轮廓。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羊水和福尔马林的腥臭,骤然变得浓烈刺鼻,几乎令人作呕。
女医生手中的黄符纸飘落在地。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手术室那扇微微震动的门,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它……它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灯光癫狂地明灭,将诊所内三个女人的脸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惨白碎片。
墙壁上,那些蠕动的婴儿状阴影发出无声的尖啸,空气粘稠得如同浸血的沼泽。
“咚!咚!咚!”
手术室的门在连续的重击下剧烈震颤,门板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锁扣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女医生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猛地丢掉手中失效的符纸,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器械架上,发出哗啦一阵乱响。“不可能,这里布过禁制,它不应该能直接……”
她的话被一声更巨大的撞击打断。
“轰——!”
手术室的木门连同门框,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从内部整个撞开。
木屑纷飞中,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混合着陈旧血污、消毒液和腐败有机物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浪潮,汹涌扑出。
门内,并非她们记忆中那间简陋的手术室。
那里是一片粘稠的、几乎不透光的黑暗。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不成形的巨大阴影在蠕动,仿佛由无数细小的、挣扎的肢体纠缠、融合而成。
无数个细弱、重叠、充满无尽怨毒的啜泣和嘶鸣从那片黑暗中传来,直接钻进她们的脑髓。
“回……来……”
“妈……妈……”
“痛……好痛……”
林晓和王萌僵在原地,四肢百骸被冻住,连呼吸的本能都已丧失。那不是单个的“它”,那是……无数个!
女医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冲向诊所大门,疯狂地拉扯着那几道她亲手拴上的门栓。“开门!放我出去!!”她的指甲在金属门栓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就在她碰到最后一道门栓的瞬间——
“啪!”
诊所内最后一点灯光彻底熄灭,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窗外远处街灯的一点微光,勉强勾勒出物体扭曲的轮廓。
黑暗中,手术室门口的粘稠黑影,如同活物般,开始向外“流淌”。
它不是走,也不是爬,而是像某种沉重的、污秽的液体,贴着地面,沿着墙壁,缓慢而无可阻挡地蔓延开来。
所过之处,留下湿冷滑腻的痕迹,散发着更浓烈的死寂与怨念。
“啊——!别过来!别过来!”女医生放弃了开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到地上,双手胡乱在身前挥舞,仿佛能驱散那无形的逼近。
林晓感到一只冰冷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和宿舍里那只一样,青紫色,力量大得惊人。
她低头,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看到不止一只。两三只,四五只……更多青紫色的小手,从蔓延而来的黑影边缘伸出,像水草,又像毒蛇,朝着她和王萌的腿脚缠绕上来。
冰冷刺骨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
王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双腿被猛地一扯,整个人向前扑倒,下巴重重磕在地板上,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淹没一切的恐惧。
几只小手立刻顺着她的腿向上攀爬,冰凉粘腻的触感让她几近崩溃。
“滚开!滚开啊!”她徒劳地踢打着,手脚却一次次穿透那些冰冷的虚影,只有那实质般的寒意和禁锢的力量真实不虚。
林晓也被拖倒在地,更多的“手”缠绕上来,勒紧她的腰腹,冰冷的触感甚至开始向着她的小腹内部渗透,带来熟悉的、隐隐作痛的痉挛感。
她看到,那片巨大的、蠕动的黑影中心,似乎有东西在凝聚。
那是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巨大的青紫色轮廓,依稀能分辨出头颅和四肢,但面部依旧是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它抬起了“头”,那两个黑洞,越过挣扎的女医生,越过崩溃的王萌,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林晓。
重叠的、冰冷的意念,如同亿万根细针,刺入她的意识:
“日期……未至……”
“但……利息……先收……”
林晓感到小腹猛地一紧,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被强行剥离的剧痛轰然炸开,比宿舍里那一次强烈十倍、百倍。
她甚至能“感觉”到子宫在看不见的力量下被扭曲、撕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被硬生生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