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整个集训营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场。天刚蒙蒙亮，第一缕阳光穿透树林时，就能听到整齐划一的呼喝声；直到深夜，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依旧有人借着月光反复打磨招式，拳脚带起的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付少宇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场地边，眼睛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偏差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赵蓉蓉！”他突然喊道，声音穿透了嘈杂的拳风，“夺命十三拳第五式‘无双’，不是让你硬拼力道！注意沉肩坠肘，把气势提起来，不是胳膊使劲，是从腰腹发力，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天下无双’的劲！再试一次！”
赵蓉蓉咬了咬牙，重新摆开架势。她天生力大，打拳时总忍不住用蛮力，此刻听到付少宇的指点，刻意收了收胳膊上的劲，试着沉腰转胯，将力道从丹田提起，再顺着手臂迸发出去。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硬，但拳风里确实多了几分一往无前的气势。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付少宇点点头，又转向另一边，“钱勇！你的‘盲龙’是闭着眼睛瞎打吗？耳朵竖起来听风声，脚底下感受地面的震动，用心去‘看’对手的位置！不是让你真当瞎子！”
钱勇脸一红，赶紧调整呼吸，闭上眼睛后不再胡乱挥拳，而是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脚步随着感知微微调整。当旁边有人走过时，他竟能凭着脚步声的变化，精准地避开对方的路线。
“杨洋！先天拳的‘卸力’不是躲！”付少宇走到那个擅长伪装的女生面前，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看，对方拳头过来，你不是往后退，而是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带，就像流水遇到石头会绕过去一样，既省力，又能顺势反击。来，我推你一把，你试试卸力！”
他轻轻往前一推，杨洋起初还习惯性地往后仰，被付少宇眼疾手快地扶住：“错了！放松，别较劲……对，身体侧一点，肩膀沉下去……很好！就是这样！”
付少宇手把手地纠正着每个人的动作，时而亲自示范，时而用手调整他们的发力角度，甚至会模拟对手的攻击，让他们在实战中体会招式的妙用。他的声音时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时而耐心，像个循循善诱的师长。
“手腕再转半寸！”
“步子大了，重心不稳！”
“气沉丹田，别浮在胸口！”
三天里，这样的话几乎成了付少宇的口头禅。他嗓子都喊哑了，额头上的汗水就没干过，却丝毫没有懈怠——他要的不是“学会”，而是“练精”，每一个招式都必须做到极致，才能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保命。
集训队的人也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除了吃饭和短暂的休息，所有时间都扑在拳法上。有人为了一个“相思”的缠劲，对着树干练了一下午，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有人为了体会“望穿”的意境，独自坐在角落里冥想，连饭都忘了吃；还有人互相充当陪练，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揉一揉继续上场。
他们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亮，动作一天比一天熟，身上的气息也在悄然变化——先天拳的圆融和夺命十三拳的凌厉在他们身上交织，既有了沉稳的根基，又多了几分慑人的锋芒。
付少宇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安鑫身上。让他惊喜的是，安鑫的进步快得惊人。或许是那两枚丹药的作用，或许是她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又或许是“变强”的信念支撑着她，仅仅一天时间，她就把两套拳法的招式和发力要点掌握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她已经能将先天拳的卸力技巧运用得相当熟练，面对男生的攻击，总能轻巧地避开，再顺势反击；到了第三天，连最难的“开天”式，她都能打出几分气势，拳头落在地上，竟能发出沉闷的响声。
付少宇看着她专注练拳的样子，心里既有欣慰，又有隐隐的担忧——她学得越快，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的执念越深？
时间在不知疲倦的挥拳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第四天清晨。
“全体集合！”
付少宇的声音响起，正在练拳的众人立刻停下动作，迅速列队站好。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狼。
“三天时间到了。”付少宇目光扫过众人，“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
他顿了顿，宣布考核规则：“现在自由组队，两人一组，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话音刚落，场上瞬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付少宇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互相挑选，而是直接按照之前的编号，1号和2号站在一起，3号和4号并肩而立，短短几十秒就分好了组——显然，他们早就预料到考核方式，提前做好了准备。
“行，看来你们心里有数。”付少宇挑了挑眉，“既然分好了组，那就简单了。”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脑子里好好回顾这三天学的拳法，用尽你们的本事，干掉你们同组的人。赢的人，留下继续集训；输的人，淘汰！”
“什么？！”
“干掉？！”
众人瞬间炸开了锅，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们以为考核只是打一套拳，没想到竟然是实战对决，还要淘汰一半的人！
王勇第一个出列，立正敬礼：“报告付教官！”
“讲！”付少宇看了他一眼。
王勇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付教官，‘干掉’是什么意思？是……是要下死手吗？”
“你说呢？！”付少宇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字面意思！就是两人交手，用你们学的两套拳法对决，谁先失去战斗力，谁就输！输的淘汰，现在能开始了吗？”
虽然只是“失去战斗力”，但这话依旧让众人心里一紧。夺命十三拳招招狠辣，先天拳的卸力反击也暗藏锋芒，真打起来，受伤是难免的。
可一想到这是此生难遇的集训机会，想到付少宇教的拳法有多珍贵，想到自己这三天付出的汗水，所有人眼里的犹豫很快被决绝取代。
“第一组，出列！”
随着付少宇的一声令下，1号和2号快步走到场地中央，互相行了个军礼，随即拉开架势。
“开始！”
话音未落，1号率先发难，一记“相思”缠了上去，手臂如蛇般探向对方的手腕，试图锁住对方的动作。2号反应也不慢，脚下踩着先天拳的步法往后一撤，同时一记“断肠”掌横扫而出，直取1号的肋下。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1号擅长夺命十三拳的狠劲，招招直取要害；2号则更精通先天拳的卸力，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再顺势反击。
“砰！”
一声闷响，1号抓住2号的一个破绽，一记“鲲鹏”拳势砸出，结结实实地打在2号的肩膀上。2号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肩膀站不稳了。
“1号胜！2号淘汰！”
付少宇的声音响起，2号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失落，却还是强撑着对1号点了点头，转身默默走到淘汰区。
有了第一组的先例，接下来的对决更加激烈。
“盲龙！”一个队员闭着眼，凭着听觉躲过对方的拳头，随即一记“寻仇”拳打出，正中对手的腹部。
“风流！”有人身形飘忽，在对手周围游走，时不时甩出一记“白龙”指，逼得对方狼狈不堪。
“开天！”安鑫面对的是一个比她高大半个头的男生，她没有退缩，而是凝聚全身力气，一拳砸向对方的胸口，硬生生将对方震退，紧接着一记“断肠”掌锁住对方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场上很快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声和痛呼声。有人被打得嘴角流血，有人胳膊脱臼，有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夺命十三拳的威力在实战中展露无遗，几乎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受伤。
可没有人退缩，没有人求饶。赢的人喘着粗气，眼神却更加坚定；输的人咬着牙站起来，哪怕疼得直咧嘴，也不肯露出丝毫怯懦。他们都知道，这不仅是一场考核，更是对自己这三天努力的交代。
付少宇站在场地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心软——真正的战场比这残酷百倍，现在的受伤，是为了将来能活着。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组对决结束。
场上只剩下八十一个人，每个人都鼻青脸肿，衣服被撕破，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站在那里微微喘息。他们看着对面淘汰区的同伴，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复杂情绪。
淘汰区的八十一个人则垂头丧气，有人红了眼眶，有人紧紧攥着拳头，不甘心地看着场上的人——他们离留下，只差了一步。
付少宇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淘汰的人，现在收拾东西，去旅部报道。留下的人，去医务处处理伤口，下午继续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