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闹钟响了三遍。我翻了个身，手碰到江逾白的胳膊，他已经在穿外套了。
“宝宝昨晚睡得晚，你多躺会儿。”他说，动作很轻，怕吵醒还在小床上打呼的小家伙。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不行，今天录节目，不能迟到。”
他点头，去厨房热奶。我抱起宝宝换衣服，她迷迷糊糊地抓我的头发，嘴里哼哼唧唧。江逾白端着温好的奶瓶走过来，顺手把昨天准备好的文件夹放进包里。
“真带那个？”我忍不住笑。
“嗯。”他认真地说，“里面是哄睡流程表，还有环境参数记录。”
我低头看她的小脸，戳了戳她的鼻子，“你爸要把你当实验项目养。”
出门时天刚蒙蒙亮，车停在楼下。司机帮忙把婴儿车放后备箱，江逾白扶着宝宝坐安全椅，系好带子，又检查了一遍卡扣。一路上她醒了两次，一次要喝水，一次突然哭，江逾白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倒出温度刚好的水，递到她嘴边。
“你怎么连这个都记？”我问。
“凌晨三点十七分容易渴，喝了就能接着睡。”他说完，看了眼手表，“差五分，准时。”
我笑了，没再说话。
到了录影棚，工作人员迎上来，带我们进休息室。宝宝被逗得咯咯笑，江逾白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什么。导演进来讲规则：今晚任务是“独立哄睡”，父母要在没有助教的情况下，让宝宝在半小时内入睡。
“灯光调暗，背景音放轻音乐，不能抱太久。”导演说完就走了。
江逾白打开包，拿出一块小白板，上面贴着几张纸。他举起第一张：“第一步，播放肖邦夜曲第二号，音量控制在四格。”
我看着他把蓝牙音箱连上手机，点开歌单。房间里响起钢琴声，节奏缓慢。
第二步，他拿出一个小仪器，盯着屏幕看。“室温二十六度，湿度百分之五十五，达标。”
第三步，他转向我，“林溪，唱《小星星》。”
“啊？”我愣住。
“你声音频率最稳，她熟悉。”他把录音笔递过来，“只录前两句就行。”
我只好清了清嗓子，小声唱。他按下录制键，循环播放。
宝宝躺在小床上，眼睛睁着，转来转去。江逾白坐在床边，轻轻拍她的背，动作规律得像设定好程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就要成功，她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带，往嘴里塞。
“唔……”她咬住了，还用力嚼。
江逾白整个人僵住，手悬在半空，不敢动。他慢慢转头看我，声音压得很低：“江太太，你女儿在调戏我。”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摄像机早就对准了他，镜头特写他那条被口水浸湿的真丝领带，还有脸上难得的慌乱。
“要不要拿开？”助理小声问。
江逾白摇头，“别吓她。”
结果她越咬越起劲，小手还不松。江逾白只能坐着不动，继续拍背，像在执行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宝宝一边啃一边笑，眼睛弯成月牙。
半小时到了，任务失败。
导演组笑得直拍桌子，“这是第一次有人被娃用这种方式打断流程！”
剪辑师当天就把片段剪出来，发了预告。晚上节目一播，视频瞬间爆了。
热搜第一：#江逾白领带被女儿啃#
底下评论炸了。
“这爸爸太严谨了吧？带娃像做科研！”
“笑死，他说‘第三步必须是林溪的声音’，甜死了！”
“人家哄孩子靠爱，他靠数据，结果还是栽在一条领带上。”
还有人扒出他平时穿的领带都是同款深蓝，说那是结婚那天戴的。后来采访里他承认了：“那条没洗，收起来了。”
完整版播出后，风向变了。
有人截出他半夜喂奶的镜头，手一直护着宝宝脑袋；还有他记笔记的画面，写的是“林溪哼歌时尾音上扬0.3秒，宝宝反应最好”。育儿博主转发说：“表面刻板，其实每一步都在观察孩子。”
粉丝开始叫他们“学霸式育儿cp”。
第二天我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到一条高赞评论：“他们家空气都是甜的。”
江逾白坐旁边，正用软布擦那条湿过的领带。我抬头看他，憋不住笑。
他抬眼，“笑什么？”
“全网都在学你怎么哄娃。”我把手机递过去。
他扫了一眼，淡淡说：“其实第三步最关键——得是林溪的声音。”
我没说话，心里却暖了一下。
宝宝在地上爬，忽然扑过来抱住他的小腿，伸手又要抓领带。江逾白条件反射往后躲，结果撞到茶几，杯子晃了晃。
我和宝宝同时笑起来。
他无奈地叹气，低头看女儿，“你是不是专门挑这条咬？”
她咧嘴，口水滴在他裤脚上。
我起身想去拿毛巾，刚站起来，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腕。我没挣，任他把我拽回来坐下。
“再坐会儿。”他说，“她还得玩一会儿。”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地毯上。宝宝趴在他腿上，抱着领带不撒手，像占有了什么重要东西。
江逾白一手扶着她，一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我靠着他，听见他低声说：“明天我去报个育儿课。”
我说：“你不是都有手册了？”
“不够。”他看着宝宝，“我想知道更多。”
她抬起头，冲他咿呀了一声。
他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没发出去，只是存进相册。
照片里，他低头看着孩子，眼神安静又认真。
阳光移到了他的袖口，那里有一道细小的折痕，像是反复折叠又展开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