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龙峰上，热闹没了，彩旗也撤了，就剩下死沉。
前几天大典上那场厮杀，像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口，喘不过气。
青云殿后头的静室里，更是静得吓人。药味混着一股子阴冷冷的死气，熏得人脑门子发紧。
苏婉躺在榻上，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气若游丝。
药神谷的丹霞仙子坐在边上，两根手指搭在她腕子上，眉头拧成了疙瘩，半天没吱声。
林昊站在床头，一动不动，眼睛盯着苏婉没有血色的脸，青袍子下摆沾了点灰，也没心思拍。
他在这站了快两天了。
阿九、铁柱、白玉贞几个都在屋里守着，个个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铁柱拳头捏得咯咯响，脖子上的青筋一蹦一蹦。
阿九脸色比苏婉好不了多少，本来神魂伤就没好利索，这会儿更是摇摇欲坠。
白玉贞悄悄抹了下眼角。
“仙子，”林昊开口，声音有点哑，“怎么样？”
丹霞仙子慢慢收回手，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行。那幽冥死气，太刁钻了。像活的一样，死死缠住苏姑娘的心脉和神魂，还在往里钻。我用的‘清灵解毒丹’和‘护心保元丹’，只能勉强拖慢它的速度，根本断不了根。”
她指了指苏婉心口，那里隐约有丝黑气在皮肤下蠕动：“你看，又往里进了一分。再这么下去，最多三五天，心脉一断，神魂被污，就……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屋里空气一下子更冷了。
铁柱勐地抬头，眼睛通红：“那……那就没别的法子了？！”
丹霞仙子没说话，只是又叹了口气。这沉默，比什么都让人心凉。
林昊没再看丹霞仙子，他走到榻边，慢慢坐下，伸出右手，掌心贴在苏婉的额头上。一股温润平和、带着点混沌气息的青色气流，缓缓渡了过去。
这是他的混沌本源气，精贵得很。平时修炼都舍不得多用，这会儿像不要钱似的往苏婉身体里送。
青光一进去，苏婉眉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脸上好像多了丝极澹的血色，呼吸也稍微有力了一点点。
但很快，那股黑气就像被激怒的毒蛇，勐地翻腾起来，死死抵住青光，不让它前进。
林昊的额头渐渐冒出细汗，脸色也白了几分。
这死气太凶，他得用十倍百倍的力量，才能勉强压住它一会儿，护住苏婉心口那点微弱的生机。
这等于是在跟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拼消耗，而且对方占着地利。
“宗主！”阿九忍不住喊了一声，“您这样太耗元气了！”
林昊跟没听见一样，手稳稳地按着，青光不停。
他知道，这口气一松，婉儿可能就真的没了。
现在他就是吊住她命的最后一根绳子。
丹霞仙子看着林昊不惜代价地输送本源，嘴唇动了动，想劝，最后还是没开口。
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杯水车薪。
林宗主修为再深，本源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这么耗下去，他自己也得垮掉。
可眼下，除了这个笨办法，还能怎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天色暗了下来。
静室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只有林昊掌心那点青光，和他越来越苍白的脸，格外刺眼。
希望，像这屋里最后一点光，眼看着就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