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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孩子的桥梁与身份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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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午后,阳光带着几分慵懒。谢薇拿着个搪瓷盆,假装要在门口摘菜,目光却留意着斜对面的动静。她知道,这个时间点,李香兰通常会带着孩子出来坐一会儿,避开人流最密集的时段。

果然,那扇总是紧闭的破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李香兰牵着摇摇晃晃的儿子走了出来,依旧选择坐在那个不起眼的门槛上。孩子(小名狗蛋)一岁半,正是对什么都好奇、蹒跚学步的年纪,被母亲按在身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不安分地四处张望。

谢薇心中定了定,从系统空间里悄无声息地取出几块用简单油纸包着的水果硬糖——这是前几天系统随机奖励的小零嘴,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对孩子,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将糖块攥在手心,继续慢条斯理地摆弄着盆里几根做样子的野菜。

狗蛋的目光很快被谢薇这个“邻居”吸引,咿咿呀呀地朝着这边挥舞小手。李香兰立刻紧张地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警惕地瞥了谢薇一眼,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想用自己单薄的背脊挡住孩子的视线。

谢薇仿佛才注意到她们,抬起头,对着狗蛋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她摊开手心,露出那几颗色彩鲜艳的糖块,朝着狗蛋轻轻晃了晃。

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就要往这边来,嘴里含糊地喊着:“糖……糖糖……”

李香兰的身体瞬间绷紧,搂着孩子的手臂收紧,看向谢薇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戒备,嘴唇抿得发白。她飞快地扫视四周,像是在判断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谢薇没有靠近,只是依旧保持着蹲姿,将拿着糖的手伸向前一些,声音放得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给孩子甜甜嘴,没别的意思。”

狗蛋的渴望是纯粹而直接的,他扭动着小身子,眼看就要哭闹起来。李香兰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又看看谢薇那平静温和、看不出任何企图的脸,那份紧绷的警惕,在现实和孩子最简单的需求面前,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松了松手臂。

狗蛋立刻像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虽然脚步踉跄,目标却明确地直奔谢薇的手心。

谢薇将一块糖轻轻放在孩子的小脏手里,看着他立刻笨拙地想要剥开,便帮他撕开糖纸,将那颗橙黄色的硬糖塞进他嘴里。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狗蛋立刻眯起了眼睛,脸上绽放出满足而纯真的笑容,含糊不清地说:“甜……”

这一刻,孩子毫无阴霾的笑容,似乎短暂地驱散了李香兰周身的阴郁。

她站起身,慢慢走过来,没有看谢薇的眼睛,只是低着头,飞快地将剩下那几颗糖从谢薇手心拿走,迅速塞进自己打满补丁的衣兜里,然后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谢……谢谢。”

说完,她立刻抱起还在咂摸着糖味的狗蛋,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回了屋,“砰”的一声轻响,那扇破木门再次隔绝了内外。

谢薇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缓缓站起身。

第一次接触,从最无威胁的孩子开始,成功了。虽然李香兰的戒备如同坚冰,只融化了一角,但至少,一座极其脆弱、以一颗糖和孩子为材料的桥梁,算是勉强搭了起来。

她知道,对于李香兰这样身处边缘、警惕心极强的人,任何急切的靠近都会适得其反。今天这样,恰到好处。

谢薇弯腰捡起地上的搪瓷盆,心里明白,这只是开始。要真正了解这个神秘邻居,以及她可能连接着的西头那个世界,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偶然”。

土坯房外,夜色深沉,初夏的虫鸣透过薄薄的门窗缝隙钻进来,更衬得屋内(或者说,是系统空间【幸福小屋】内)的静谧与温馨恍如隔世。

今天,是谢薇的生日。

(差点手滑写母女线了,平台不提倡种马文)

在现实世界里,这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谨言慎行、不能露出丝毫逾矩痕迹的普通日子。但在属于他们二人的绝对领域里,庆祝可以肆无忌惮。

【幸福小屋】一楼的餐厅,那张古朴的实木餐桌上,此刻摆满了与外界匮乏形成鲜明对比的丰盛菜肴:红烧肉色泽油亮诱人,清蒸鱼鲜香扑鼻,白切鸡皮爽肉滑,碧绿的炒时蔬,金黄诱人的炒鸡蛋,甚至还有一小盆在这个季节、这个地点绝无可能出现的虾仁……主食是喷香的白米饭。桌角,还摆着一瓶开启的飞天茅台,醇厚的酒香混合着饭菜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

这不是系统奖励,而是廖奎和谢薇利用空间厨房和储备的物资,亲手烹制的心意。在北大荒,这样的奢侈一旦外露,便是灭顶之灾,但在这里,是他们对抗外部严酷、维系内心温暖的方式。

“薇薇,生日快乐。”廖奎端起小巧的白瓷酒杯,里面是微漾的透明酒液。他的目光温柔而深邃,映着桌上摇曳的烛光(空间自带的电力照明被他们刻意调暗,换上了更有氛围的蜡烛)。

谢薇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烛光映照,还是心中欢喜。她举起杯,与廖奎轻轻一碰:“谢谢,奎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能有一个真心相爱、彼此绝对信任的伴侣,能拥有这样一个安宁的港湾,已是命运最大的眷顾。

酒杯轻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那被誉为“国酒”的琼浆一饮而尽。茅台酒液醇厚绵长,入口顺滑,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流淌而下,驱散了外界带来的所有寒意与疲惫。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放松而亲密。酒精像是温柔的催化剂,放大了彼此眼中的情意。谢薇靠在廖奎肩头,感受着他坚实臂膀带来的安全感,脸颊的温度更高了些。廖奎低头,能闻到她发间清新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让他心头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暖流。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紧密相依。不知是谁先主动,唇瓣轻轻相触,带着茅台特有的醇香和彼此熟悉的气息。这个吻开始是温柔而克制的,但在酒精和特殊日子的氛围催化下,很快变得深入而缠绵。他们在这个绝对安全的空间里,暂时抛开了所有的忧虑与重负,只剩下对彼此的渴望与依赖,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对方的存在,汲取着继续前行的力量。

(此处省略亲密互动细节描写)

情潮渐退,两人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慢慢平复。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酒香与旖旎的气息。就在这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并非冰冷的机械音,反而带着一丝人性化的温和:

【检测到伴侣深度精神共鸣与情感交融,幸福度显着提升。今日为伴侣谢薇诞辰,触发特别奖励机制。】

【奖励发放:飞天茅台*2,全国粮票二十市斤,工业券五张,白糖二斤,全新女士的确良衬衫一件(符合时代款式)。】

【特别生日赠礼:999朵红玫瑰,已存放于灵韵花园,愿爱与美好永驻。】

“玫瑰?”谢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虽然知道这只是系统的造物,但在这样的日子里,收到如此浪漫的赠礼,依然让她心头泛起涟漪。

廖奎搂紧了她,吻了吻她的发顶:“系统倒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这份“人情味”的奖励,像是一道暖流,却也像一道微光,隐约照亮了他们内心深处潜藏的最大隐忧。

整理好衣物,两人不约而同地走上了二楼,轻轻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房间里,萧雅姿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吸平稳悠长,面色红润,肌肤充盈着健康的光泽,乌黑浓密的头发散在枕畔,看上去仿佛只是一位陷入熟睡的年轻妇人,全然不见当初被救出时那枯槁濒死的模样。【生生不息水池】的滋养效果堪称奇迹。

谢薇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母亲温热而柔软的手,指尖传来的生命力让她既欣慰又心酸。她抬头看向廖奎,眼神清澈,带着一丝酒后残存的微醺,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决然:“奎哥,妈的身体越来越好,甚至……比我们记忆里最健康的时候还要好。可她还在这里‘睡’着。”

廖奎站在床边,目光复杂地落在岳母安详的睡颜上。他何尝不明白谢薇的意思。系统规则冰冷而绝对:空间只允许他和谢薇两个“绑定者”作为活物自由活动,其他生命体进入,时间近乎静止。岳母身体状态的改善,更像是在一个绝对保鲜的环境里进行的修复,她的意识、她的灵魂,依旧被冻结在进入空间的那一刻。

“规则无法改变,”廖奎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他早已在虚拟训练空间中无数次推演、试探过系统的边界,“只要妈还在空间内,就不可能自主苏醒。”

这个结论,他们早已心照不宣,但在此刻,在生日庆祝的温馨余韵和酒精带来的微妙勇气下,被清晰地摆上了台面。

谢薇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锐利起来:“所以,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等着某一天系统突然改变规则?或者出现什么奇迹?这太被动了。”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必须主动创造机会。”

廖奎接上了她的话,思路无比清晰:“创造机会,就意味着,妈必须离开空间,回到现实世界。”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回到现实世界?谈何容易!

萧雅姿,在法律和所有人的认知中,已经是一个“死人”。是在黑水河段被确认“牺牲”、连遗体都未曾找到的、需要被改造对象的前家属。她的任何痕迹,都应该被抹去。如果她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第七农场,甚至出现在任何有人的地方,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将是灾难性的。不仅他们夫妻俩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刚刚稳定下来的谢父,也会被立刻卷入更深的漩涡。

“一个全新的身份……”谢薇喃喃低语,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一个合法的,经得起查验的身份。”

廖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行的、渺茫但具备理论操作性的方向。“对,全新的身份。名字、来历、成分、户口、介绍信……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制造’。”

这个目标,远比他们之前进行的任何一次冒险都要宏大,都要艰难。营救行动虽然危险,但目标明确,路径相对清晰。而“制造”一个合法身份,涉及的是对这个时代严密人口管理和证明文件体系的挑战,是在刀尖上构建一座海市蜃楼。

“介绍信是关键,”廖奎开始梳理思路,“没有介绍信,她寸步难行,连住宿、吃饭都成问题。而介绍信的开具,需要单位或街道、公社的公章,需要合理的理由。”

“户口更是根基,”谢薇补充道,眉头紧锁,“没有户口,就是黑户,随时可能被清查、遣返。而落户,需要接收地、需要理由、需要上级的批准……尤其是像妈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成年女性,想要落户,几乎不可能。”

他们面临的,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死结。没有身份,就无法合法存在;而要想获得身份,又需要本身就具备合法的初始条件和完备的手续。

“或许……不需要一步到位,”廖奎沉吟着,目光投向窗外空间模拟出的宁静夜空,“我们可以分阶段。首先,需要一个‘合理’的出现时机和地点。不能是北大荒,这里认识岳父、知道过往的人虽然不多,但并非没有,风险太高。需要一个远离这里,人口流动相对复杂,管理或许存在缝隙的地方。”

“比如……某个偏远的山村?或者,某个正在建设的大型项目工地?那里人员混杂,管理可能相对粗放。”谢薇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

“然后,是身份的‘基础’,”廖奎继续道,“我们需要信息,真实的,或者能够以假乱真的信息。一个‘死去’的人的身份?一个因灾荒流离失所、与家人失散的女人的身份?或者……顶替一个真正存在,但因其种原因‘消失’了的人的身份?”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触及禁忌的凝重。

这其中的每一条路径,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和巨大的道德挑战。

“还需要钱,大量的钱,”谢薇现实地说,“无论是打通关节,还是远行安置,都需要经济基础。我们的储备虽然丰厚,但一旦启动这个计划,消耗将是巨大的。”他们储存的茅台、各类票券、现金,将是未来可能进行的“交易”的重要筹码。

“还有时间,”廖奎深吸一口气,“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我们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需要更广泛的信息来源,可能需要……借助一些灰色地带的力量。”他想到了那个黑市的神秘药贩,想到了刘炮可能拥有的外部渠道,甚至……未来可能接触到的其他三教九流。

这是一个庞大而漫长的计划,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它要求他们不仅要有足够的耐心和谨慎,还要有在关键时刻敢于冒险的魄力,以及处理复杂局面的智慧和资源。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不再是迷茫和无力,而是一种聚焦了的沉重。目标已经具体化——为母亲萧雅姿创造一个全新的、合法的身份。这个目标像一座遥远而险峻的山峰,矗立在他们的未来之路上。

他们看着床上安睡的母亲,她年轻的容颜是对他们努力的最大肯定,也成了推动他们必须继续向前的最大动力。

“慢慢来,”廖奎握住谢薇的手,语气坚定,“我们先在农场站稳脚跟,解决掉于卫东这个眼前的麻烦,确保爸那边的供给和安全。同时,利用一切机会,收集信息,留意任何可能利用的漏洞或渠道。”

谢薇回握住他,用力点头:“嗯。总有一天,我们要让妈妈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我们一家人,真正团聚。”

这个夜晚,在生日的温馨与亲密的依恋之后,在醉人的酒意褪去之后,廖奎和谢薇清晰地看到了前路的漫长征途。救赎,从不仅仅是脱离苦海,更是要为其在人间,争得一席容身之地。而这,注定是一场更为复杂、更为漫长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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