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嘶哑着下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快到了
就在这时——
“咻——咻——咻——！”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到刺破耳膜的恐怖厉啸，毫无征兆地从极高的夜空中传来！
那声音不同于任何已知的火炮！如同成千上万只恶鬼同时尖嚎
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正准备冲锋的敌军，包括高台上的玛哈木等人，全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天，脸上充满了茫然和一丝莫名的恐惧
下一秒！
“轰隆隆隆隆——！！！”
天崩地裂！鬼哭神嚎！
整个野狐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在了掌心，然后狠狠揉碎！
无数道拖着炽烈尾焰的流光，如同天神震怒时投下的灭世之矛
覆盖了山谷外围敌军最密集的区域！
那不是炮弹！那是钢铁和火焰组成的狂暴洪流！
密集到无法形容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根本分不出点数！
地面疯狂颤抖，巨大的火球一团接一团地腾空而起
瞬间将大片大片的区域化作一片灼热的火海！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向四周疯狂扩散，撕碎一切敢于阻挡的事物
人体，马匹，帐篷，火炮……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撕成碎片，然后被高温汽化或点燃！
仅仅是一轮齐射！
刚才还密密麻麻、气势汹汹的数千敌军，超过三分之一的地面
直接变成了月球表面！焦黑的弹坑冒着青烟，残肢断臂和融化的金属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还活着的敌人，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部落贵族，全都傻了，懵了，疯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很多人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耳鸣，甚至忘记了逃跑
高台上的玛哈木，被亲兵死死按在身下，侥幸躲过了直接冲击
他推开身上被震晕的亲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眼前那片毁灭之地
看着他那支寄予厚望的，刚刚还胜券在握的大军，如今只剩下零星的火光和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张大了嘴巴，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裤裆处传来一阵温热和骚臭，他也毫无察觉
魔鬼……不，这是比魔鬼更可怕的力量！
“嗖——嘎！”
一辆体型庞大的钢铁怪兽，甩着漂亮的漂移，带着后面一溜烟尘，粗暴地停在了山谷入口处
楚河踹开车门跳了下来，手里拎着一把造型夸张的大口径手枪
看着眼前那片火海，吹了个口哨
“嚯！效果不错啊老陈！放得够劲！”
陈飘也从发射位上跳下，目光冷峻地扫过战场
最终落在了山谷内那些幸存下来的，同样目瞪口呆的明军士兵身上
“王保保！”陈飘扬声喊道
王保保一个激灵，从极度的震撼中回过神，挣扎着在士兵搀扶下站起来，嘶声回应
“末将在此！”
“没死就赶紧收拾收拾，还能动的，跟我去抓几条大鱼！”
楚河咧嘴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枪
朱高煦也带着他的骑兵队赶到了，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位汉王爷也半晌没合拢嘴，最后憋出一句
“我……我操！你们……你们把这玩意儿都开出来了？！”
陈飘没理会他的震惊，直接下令
“朱高煦，带你的人，配合王将军，清剿残敌，重点抓捕敌方首领！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得令！”
朱高煦和王保保同时吼道
复仇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幸存的明军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原本枯竭的力量仿佛瞬间回归
跟着朱高煦和王保保，如同猛虎出闸，冲向那些已经彻底丧失斗志，如同无头苍蝇般的残敌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追亡逐北
陈飘和楚河则走向那辆喀秋莎，楚河拍了拍冰冷的发射管，对陈飘挑眉
“下次是不是能把‘东风’也弄出来玩玩？”
陈飘没接他这个话茬，只是看着远处被明军士兵像拖死狗一样从高台后面拖出来的玛哈木等人，淡淡地说
“看来，光立规矩还不够，得让他们从骨头里记住，什么叫敬畏”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野狐岭时，这里的景象足以让任何猛兽却步
焦土，弹坑，残骸，以及垂头丧气、被绳索串联起来的俘虏
玛哈木和他那几个东部蒙古的台吉盟友，以及那几个提供火器的西方商会成员，一个不少，全被揪了出来，跪在了一片空地上
王保保已经简单处理了伤口，站在陈飘和楚河身边，汇报着情况
“……初步清点，歼敌约两千七百余人，俘虏一千三百余，包括玛哈木等首要头目。缴获火绳枪百余支，老旧火炮二十余门……我方巡边队阵亡一百七十三人，伤两百余，其中重伤四十一人……”
陈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玛哈木身上
“玛哈木，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规律了”
玛哈木浑身一颤，抬起头，看着陈飘那平静无波的眼神
又看了看旁边那辆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喀秋莎火箭炮，最终，所有的野心，愤怒和不甘，都化为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额头触碰在冰冷的地面上
“败军之将……听……听凭上国发落……”
他知道，草原的天，从昨夜那阵鬼哭神嚎的火箭弹落下时，就彻底变了
野狐岭一战的结果，比之前任何一次武力展示都更具冲击力
当玛哈木，几位东部蒙古台吉以及那几个身份不明的“西方商会”成员
被绳索捆成一串，由得胜的明军骑兵押解着
垂头丧气地走在返回大同互市营地的路上时，消息已经像草原上的风火，烧遍了整个漠南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明军火器犀利”的传闻
而是变成了“明军召唤了天雷地火”，“扩廓帖木儿得到了长生天庇佑”之类的神话版本
数千联军，一战尽殁，首领被擒，这在草原上已是多年未有的惨败
尤其是对于那些曾暗中与玛哈木眉来眼去，或心存观望的部落而言，恐惧缠绕上了他们
大同互市营地，依旧是人声鼎沸，交易火热
牧民们，商人们，无论来自哪个部落，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支沉默而肃杀的队伍。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玛哈木等人，如今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押解而过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与敬畏
陈飘和楚河没有搞什么盛大的入城仪式。俘虏被直接关进了临时设立的，戒备最森严的木笼囚牢
当天下午，中军大帐
王保保的伤口得到了军医的妥善处理，虽然失血过多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
朱高煦则兴奋地汇报着清点战果和审讯俘虏的初步情况
“……玛哈木这老小子，怂得比兔子还快，还没等用刑就全撂了”
朱高煦语气带着不屑
“那几个穿得不伦不类的，确实是从西边来的，自称是什么‘罗斯商会’的人，想用火器和一些我们没听过的玩意儿，换我们的茶叶，丝绸，还有……通往更东边的地图”
“罗斯？”
楚河挑了挑眉
“毛子这就开始惦记远东了？手伸得够长的啊”
陈飘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问道
“问出他们来了多少人，据点在哪里了吗？”
“据玛哈木交代，就来了这一小队，说是探路的，带着那批火绳枪和几门破炮当见面礼，据点……他们嘴挺硬，还没撬开”朱高煦答道
“不急，慢慢审”
陈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撬开他们的嘴，弄清楚他们的来路、目的，还有没有同伙”
“明白！”
朱高煦狞笑一声，显然很擅长这种活儿
王保保补充道
“此战之后，草原各部想必已胆寒。眼下正是立规矩的最佳时机。我建议，即刻以大明朝廷的名义，召见所有已至大同及周边的大小部落首领，正式宣告互市章程，划定势力范围，明确权利义务”
“没错！”
楚河一拍大腿
“该给这帮家伙紧紧箍了！顺便把蛋糕分一分！”
陈飘点头
“正该如此，立刻以我和楚国公，还有王将军的名义，发出召集令，三日内，所有部落首领必须至大同营地参会，逾期不至者，后果自负。”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明军的信使骑着快马，携带着盖有三位大佬印信的文书，奔赴草原各处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怠慢
召集令发出的第二天，距离较近的部落首领就陆续赶到了
到了第三天，营地外专门划出的会盟区里，已经黑压压地坐了一片来自各部的头人
阿鲁台是来得最早的几个之一，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其他大小首领，也都是一副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飘，楚河，王保保三人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朱高煦按刀立在侧后，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
朱瞻基则坐在稍靠后的位置，安静地观察
没有过多的寒暄和废话，陈飘直接开门见山，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全场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只为一件事——立规矩！”
他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重压，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首领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第一条，大明开设互市，是为互通有无，惠及草原百姓，凡愿遵守大明律法及互市章程者，无论部落大小，皆可前来交易，受大明军队保护”
“第二条，互市之内，交易公平，价格由大明户部核定公示，童叟无欺，严禁强买强卖，欺行霸市，违者，严惩不贷”
“第三条，自即日起，划定以大同互市为中心，半径三百里为和平贸易区。在此区域内，禁止任何部落私斗，仇杀，劫掠商队，违者，视为挑衅大明，共击之！”
“第四条，各部落需登记造册，领取大明颁发的贸易许可令旗，悬挂令旗之商队，在和平贸易区内享有通行及受保护权。同时，各部落需按规模大小，派出青壮，加入联合巡逻队，共同维护商路安全与区域秩序”
“第五条，也是最后一条！”
陈飘顿了顿，语气加重
“承认大明皇帝为天下共主，接受大明册封者，可为大明藩属，不仅享互市之利，遇天灾人祸，还可向大明请求援助，若有外敌来犯，大明亦可出兵庇护”
这几条规矩，条条清晰，直指核心。既给了甜头，也划下了红线，更绑定了责任
台下众首领闻言，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前面几条还好，最后一条“承认共主”，意义非同小可，这几乎是从法理上确立了明朝对草原的宗主权
阿鲁台第一个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大声道
“我阿鲁台部，愿遵从国公爷所立一切规矩，接受大明皇帝陛下为共主，恳请大明册封！”
他这一带头，其他许多早已被吓破胆，或者一心只想安稳交易的小部落首领也纷纷起身附和
“我兀良哈部愿意！”
“我科尔沁小旗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