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庆功宴，奢华喧闹。
水晶灯下的香槟塔，映着每个人兴奋的脸。
路易丝满面红光，高喊：“为了南华！我们征服了欧罗巴！”
菲利普伯爵眼眶湿润，激动地抚摸着胸口：“不，是为了艺术的新生！”
马伟已经喝高了，抱着一瓶罗曼尼·康帝，傻笑着对林珊说：“林主管，咱们发了！这瓶酒能换一套咱京城的大院子了吧？”
林珊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江晚念含笑看着这一切，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香槟。
她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窗外香榭丽舍大街的璀璨灯火上。
这些在别人眼中代表着胜利与荣耀的灯光，在她看来，却有些虚浮。
“江，你在想什么？”
路易丝凑过来，好奇地问。
“在想，一瓶香水，能让多少人吃饱饭。”江晚念淡淡地说。
路易丝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的上帝，亲爱的，你是在开玩笑吗？”
江晚念没有回答，她放下酒杯，走到套房的另一边，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国际新闻。
画面中，是非洲某个地区饿殍遍野的景象，主持人用沉重的语气播报着，由于特大旱灾，该地区陷入了数十年来最严重的粮食危机。
新闻画面一转，切换到一艘巨大的货轮上。
货轮的船身上，印着一个醒目的蓝绿色标志，下面是“Kagill Group”的字样。
播音员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卡吉尔集团宣布，将向灾区紧急援助五万吨粮食，再次彰显了其作为全球粮食领导者的责任与担当……”
路易丝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新闻，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又是卡吉尔，他们就像上帝一样，决定着谁能吃饭，谁要挨饿。”
“他们不是上帝。”
江晚念关掉电视，眼神变得异常冰冷。
“他们只是卖粮食的商人，和我们一样。”
路易丝不解地看着她：“江，你今天有点奇怪。”
江晚念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团队，看着这些因为商业胜利而欢欣鼓舞的伙伴。
“路易丝，菲利普，林珊，马伟。”
她一一点名，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赢了吗？”
“当然！”马伟第一个喊道，“咱们把那个什么安托万的脸都抽肿了！”
“我们赚了很多钱吗？”
“是的，江。”路易丝骄傲地挺起胸膛，“一千万美金的订单，这只是一个开始。南华集团的未来，不可限量！”
江晚念缓缓点头，然后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石化的问题。
“那么，我们用这些钱，去种地，怎么样？”
空气瞬间凝固。
马伟的酒醒了一半，掏了掏耳朵：“厂长，您说啥？种地？”
菲利普伯爵优雅的笑容僵在脸上。
路易丝的反应最大，她夸张地尖叫起来。
“我的上帝！江！你确定你没有喝醉吗？”
“我们是南华集团！是奢侈品帝国！是时尚界的宠儿！”
“你去种地？去跟那些泥腿子打交道？你是要卖化肥还是卖农药？”
“路易丝，冷静。”江晚念看着她，目光平静。
“我没喝醉，我很清醒。”
“你知道我们国家，每年要花多少外汇，从卡吉尔这样的公司手里进口粮食吗？”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路易丝烦躁地摆手，“那是大人物们该操心的事情！我们是商人！商人的天职是赚钱！”
“你说得对。”江晚念点头，“但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国家，是没有资格谈论奢侈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每个人的头上。
林珊和马伟沉默了。
他们虽然不像江晚念那样有末世的经历，但他们都经历过那个普遍饿肚子的年代。
对粮食的敬畏，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可是……这跟我们的业务有什么关系？”路易丝还是无法理解。
“这风险太大了，而且……这不赚钱，江！农业是回报率最低的行业！”
“谁说不赚钱？”江晚念笑了。
“路易丝，你想想，我们最高端的‘鎏金岁月’，核心成分是什么？”
“雪域红景天，还有一种神秘的生物酶……”路易丝下意识地回答。
“那些只是故事。”江晚念摇摇头。
“它真正的核心，是一些从特殊植物中提取的活性因子。如果，我们能拥有自己的种植基地，培育出独一无二的、效果强百倍的植物原料呢？”
“我们就能彻底摆脱对外界原料的依赖，建立起从田间到化妆台的、完整的产业链壁垒。”
“到那时，南华，才真正是不可撼动的帝国。”
路易丝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她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巨大商机。
虽然她对种地本身没兴趣，但“独一无二的原料”这个概念，深深吸引了她。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她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菲利普伯爵也若有所思：“如果能培育出全新的香料植物……那将是调香界的革命。”
“所以，这不是一时冲动。”江晚念总结道，“这是集团的下一个战略方向。”
“欧洲的业务，路易丝，我全部交给你和菲利普。你们的任务，是继续扩大我们的市场，赚取更多的外汇。”
“我要用这些钱，回国，为我们的帝国，打下一个最坚实的地基。”
她看向马伟。
“马伟。”
“到！厂长！”马伟立刻站得笔直。
“给你一个新任务。你立刻回国，不要去京城，也不要去安城。”
“你去我们国家西北，最干旱，最贫瘠的地方。”
“给我找一个县，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毫无希望，连草都长不出来的穷地方。”
“再给我找一个人，一个在农业领域，最有本事，也最落魄的专家。”
马伟愣住了：“厂长，咱这是……要去扶贫？”
江晚念摇了摇头，眼神深邃。
“不，我们是去开疆拓土。”
“在那些被遗忘的土地上，建起我们的另一个王国。”
她举起酒杯，对着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
“敬我们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