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线,间不容发!
秩序锁链撕裂虚空,带着冻结思维的寒意,从背后袭来;暗金标记在灵魂深处灼烧,寂灭主宰那充满掠夺意味的意志如同毒蛇,就要钻入李默的道基核心;前方,归墟之扉仅仅裂开一道缝隙,那精纯古老的海眼气息虽已泄露,却远不足以让骨舟通过。
三方杀机,如同三柄铡刀,同时落下!
换做任何一人,哪怕是全盛时期的执道境,在此绝境下,也难免心神失守,道基崩摧。
但李默没有。
那源自无数次绝境挣扎磨砺出的坚韧道心,在这一刻绽放出了最璀璨的光芒。他的思维仿佛被加速了千万倍,冷静得如同万古冰封的归墟本身。
“想要我的道基?想要碎片?想要秩序审判?”
李默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厉色。
“那就……都给你们!”
他非但没有压制灵魂深处那躁动的暗金标记,反而主动放开了对其的最后一丝束缚,甚至……以自身兵寂本源为引,猛地将那标记的“活性”催发到极致!
“寂灭主宰!你不是想要吗?来接!”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纯粹的寂灭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那暗金标记的通道,轰然涌入李默体内!这股力量充满了贪婪的掠夺性,试图瞬间接管他的一切!
几乎在同时,李默将这股外来入侵的寂灭意志,与自身引动的归寂道痕之力、兵寂本源,以及那从归墟之扉缝隙中涌出的海眼气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糅合在一起,化作一道混乱到极致、却也危险到极致的灰黑色能量漩涡,包裹住自身,也迎向了背后袭来的秩序锁链!
他竟要以身为饵,以身为战场,引动三方力量对撞!
“逻辑冲突!检测到高浓度‘无序归墟’与‘异种寂灭’污染!启动净化协议!”巡查使者的机械意念产生了一丝剧烈的波动,那射向李默的秩序锁链瞬间亮起刺目的净化之光,威力再增!
而寂灭主宰涌入的那股意志,在接触到秩序锁链的净化之力与归墟海眼的同源却更具包容性的气息时,也发出了暴怒的嘶鸣,疯狂反扑!
轰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规则大爆炸,以李默为中心轰然爆发!
秩序、归墟、异种寂灭,三种代表着不同终极倾向的恐怖力量,猛烈地碰撞、侵蚀、湮灭!那片虚空彻底化作一片规则的混沌,光线扭曲,概念模糊,连那巨大的归寂海眼漩涡都似乎被撼动,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就是现在!”
就在这足以湮灭一切定义的混沌风暴中,李默那坚韧不屈的意志,如同风暴眼中的灯塔,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他体内,那微型的“轮回寰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六神虚影同时长啸!
初神:引动缘法之网,强行在那混乱的规则风暴中,捕捉到了一丝通往归墟之扉缝隙的“因果线”!
虚神:凝固时空,在那亿万分之一刹那,为骨舟开辟出一条短暂却相对稳定的“通道”!
炎神:燃起焚尽万物的道火,并非攻击,而是以毁灭推动创生,将周遭混乱的能量短暂排开,清空道路!
钧神:以无上算力,精准计算着骨舟穿过缝隙所需的角度、速度与能量护盾的瞬时强度!
沐神:将最后的生命本源化作一层薄而坚韧的守护之光,笼罩整个骨舟,抵御规则湮灭的余波!
衍神:推演万千变化,确保计划在最后一刻不出现任何意外!
六神合力,与李默的意志完美融合,将“动态轮回”大道推向了某个临时的极致!
而李默自己,则承受着三方力量对撞的绝大部分反噬。他的身体在规则风暴中仿佛要彻底瓦解,道基上的裂痕蔓延到了几乎每一个角落,灵魂如同在亿万度的高温与绝对零度的冰寒中反复灼烧冻结。但他死死咬着牙,将那缕由自身意志主导的、融合了部分兵寂本源与归墟气息的核心道韵,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初神捕捉到的那根“因果线”,狠狠一拉!
“给我……进去!”
咻——!
在那片毁灭性的规则混沌中,灰黑色的骨舟化作了一道几乎无法被观测到的细微流光,沿着那条被强行开辟出的、转瞬即逝的通道,险之又险地……钻入了那扇仅仅裂开一道缝隙的归墟之扉!
就在骨舟尾部没入门扉的瞬间——
轰!!!
规则风暴彻底爆发,将那扇门户也卷入其中,缝隙猛地扩大,又剧烈震荡,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巡查使者那秩序的身影在风暴中明灭不定,冰冷的意念中首次出现了大量无法理解的错误代码。而寂灭主宰涌入的那股意志,则在秩序与归墟的双重打击下,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怒吼,被强行逼退、斩断,只留下一道更加黯淡、却更加怨毒的标记残痕。
……
冰冷。
死寂。
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又仿佛只是过去了一瞬。
当骨舟上的众人从极致的晕眩与规则冲击的余波中勉强恢复感知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描述的世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暗色彩,甚至没有物质与能量的明确区分。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流动的“归墟之暗”。这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由无数沉淀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最本源的“寂”之粒子构成。它们如同粘稠的海洋,静静地流淌,吞噬着一切声音、光线、乃至……“存在”的概念本身。
在这里,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仿佛永恒凝固。
这里,就是归寂海眼的内部!锋寂之世一切兵锋与寂灭的最终归宿!
骨舟静静地悬浮在这片归墟之暗中,舟身的灰黑色光芒也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同化。守寂者们蜷缩在舟内,连呼吸都几乎停止,生怕一丝微弱的生机波动,都会打破这片绝对的死寂,引来不可预知的恐怖。
李默半跪在舟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在“呼吸”。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虚幻感,道基上的裂痕触目惊心,那归寂道痕如同活物般在裂痕中蠕动,带来阵阵源自存在本源的虚弱与剧痛。方才强行引动三方力量对撞,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也让他本就沉重的道伤雪上加霜。
但他还活着。而且,他成功了!
他强撑着抬起头,归墟之瞳艰难地运转,试图看透这片无尽的黑暗。灵魂深处,那幅星图在此地变得异常清晰,那个原本闪烁的光点,此刻仿佛近在咫尺,散发出强烈的召唤。
起源碎片……或者与之紧密相关的东西,就在这片归墟之暗的某处!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仿佛与这片海眼一同诞生的……沉睡意志。那意志如同这片黑暗本身,浩瀚无垠,死寂深沉,却又在死寂的最深处,隐藏着一丝令李默都感到灵魂颤栗的、如同火山爆发前兆般的……活性!
墟海古神!
《兵寂溯源经》中警告的存在!它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这片黑暗深处沉眠!方才外界的剧烈规则动荡,似乎并未将其惊醒,但李默能感觉到,自己这群“异物”的闯入,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入了石子,正在微妙地扰动这片绝对的死寂。
必须尽快找到目标,然后离开!否则,一旦古神苏醒,后果不堪设想!
他挣扎着,试图感应那碎片的准确方位。
然而,就在这时——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绝对秩序意味的波动,竟然也穿透了那扇尚未完全闭合的归墟之扉,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丝线,追踪而至!
是那巡查使者!它竟然还没有放弃,以其不可思议的手段,锁定了骨舟进入的轨迹,将一丝秩序之力渗透了进来!
这丝秩序之力在这片纯粹的归墟之暗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同白纸上的墨点,瞬间引起了整个海眼环境的细微排斥。那流淌的归墟之暗,仿佛变得更加“粘稠”了。
祸不单行!
李默的心沉了下去。前有古神沉睡之危,后有清理者如影随形,自身状态更是濒临崩溃。
他看了一眼舟内气息萎靡、几乎失去战斗力的守寂者们,又感受了一下自身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状态。
绝境,似乎并未过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但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尽管虚幻,却依旧挺直。
目光望向那片召唤传来的黑暗深处,坚定,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