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寒暄过后,气氛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狭小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肥东县粗略地图,其中一个点被红笔重重圈出——正是那座疑似梅花印藏身的老地主宅院。
明招指着地图,向瞿子龙介绍情况,眉头紧锁:“子龙,情况就是这样。目标宅院位于县城边缘,独门独院,围墙高且厚,易守难攻。根据我们这两天的严密监视,前后至少有四十多名形迹可疑、携带武器的练家子进了院子,再没出来。单元奎同志肯定在里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军人的果断和一丝无奈:“敌情不明,对方都是江湖高手,人数占优,我们这边有三十五个兄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确保人质绝对安全,我们已经向上级请示,计划今晚调动本地军分区的部队,将宅院团团包围,强攻进去,一举歼灭!”
“不行!明哥,这个方案我不同意!” 瞿子龙几乎没等明招说完,便斩钉截铁地打断,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个红圈。
“大军强攻,火力压制,确实能很快扫平院子里的抵抗。但是,”他猛地转身,看向明招和王振国,眼神灼灼,“梅花印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是一群穷凶极恶、精通江湖伎俩的亡命徒!他们很清楚单元奎的价值!一旦发现被大军合围,退路已绝,他们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王振国下意识接口:“肯定是狗急跳墙,拿单元奎当人质!甚至……甚至会直接撕票!”
“没错!”瞿子龙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他们要的是单元奎可能知道的秘密,或者根本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如果发现事不可为,绝不会让大奎活着落到我们手里!到时候,就算我们把院子里的匪徒全歼了,找到的也只能是大奎的尸体!那我们千里迢迢赶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明招的脸色变得难看,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风险,但作为现场指挥官,他必须考虑战士的伤亡和任务的最终完成度:“子龙,你的担心有道理。但是,不靠优势兵力强攻,我们怎么办?三十五个战士!里面四十多个高手,还有可能设了机关暗道!贸然潜入,就是送死!任务失败不说,兄弟们也得全搭进去!”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军方的稳妥方案与瞿子龙救人的急切形成了尖锐矛盾。康建军和林南等四人站在瞿子龙身后,沉默不语,但眼神坚定,显然唯瞿子龙马首是瞻。
瞿子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不能感情用事,必须拿出更有说服力的方案。
“明哥,王哥,我不是要兄弟们去硬拼送死。” 瞿子龙放缓语气,但目光依旧锐利,“强攻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我们应该先尝试‘精准营救’和‘内部瓦解’。”
他再次指向地图:“首先,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宅院内部结构、人员具体分布、大奎被关押的精确位置、对方的明哨暗哨换岗规律、有没有暗道……这些,我们现在一无所知!盲目的强攻和盲目的潜入一样危险!”
“情报从哪里来?”明招皱眉,“我们试过远距离侦察,但院子太深,遮挡太多。靠近侦察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瞿子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康建军。
康建军微微点头,上前一步,低声道:“明队长,瞿总的意思,或许可以让我们试试。我们有办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摸清院子里的部分情况。”
明招和王振国对视一眼,都有些惊疑。听单元奎说康建军是高手,但对方也不是善茬,在四十多个江湖好手的眼皮底下侦察?谈何容易!
瞿子龙继续阐述他的思路:“拿到初步情报后,我们不一定非要正面强攻。可以寻找机会,比如制造外部混乱吸引注意力,或者利用夜色、天气等条件,派精锐小组秘密渗透进去,优先找到并救出大奎。只要人救出来,剩下的匪徒,是围是打,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甚至,”瞿子龙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可以想办法从内部突破。梅花印这种组织,不可能铁板一块。四十多人聚在一起,必有矛盾。或许能找出破绽,分化瓦解,让他们自乱阵脚。”
明招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王振国也摸着下巴,显然在权衡利弊。瞿子龙的方案风险极高,对执行者的能力要求堪称变态,但一旦成功,收益也是最大的——既能救出人质,又能最大程度减少强攻可能带来的惨烈后果。
“子龙,” 明招终于开口,语气严肃,“你的想法很大胆,甚至可以说……冒险。我需要评估可行性。首先,你们说的‘不惊动对方的侦察’,具体怎么做?有多大把握?其次,就算侦察成功,渗透营救的小组人选、路线、接应方案,必须万无一失!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就是灭顶之灾!”
瞿子龙知道明招已经松动了,他需要拿出更具体的东西来说服这位谨慎的指挥官。
“明哥,侦察的方法,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但我和建军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在天亮前,拿到院子内部的初步布局和哨位图。” 瞿子龙自信地说道,这份自信来源于他手机里那个超越时代的【蓝星天网】App,虽然安徽的摄像头覆盖远不如清江,但有康建军等人想办法安装一些摄像头,马上就能把整个肥东监控得0死角。
“至于营救,”瞿子龙目光扫过康建军、林南、郑志龙、马峰,最后回到明招和王振国身上,“由建军带队,林南他们配合,他们都是最好的战士,精通潜行、格杀。明哥,你再挑选几名最精锐的兄弟协同策应。我们制定一个详细的‘斩首’+‘营救’计划,而不是大规模的‘歼灭’计划。”
王振国有些动容,看向明招:“老明,子龙说的……或许可以试试?强攻的变数确实太大了。万一单元奎同志……”
明招深吸一口烟,良久,重重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好!子龙,我就信你这一次!但是,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第一,侦察行动必须绝对保密,一旦暴露,计划立即终止,转为强攻预案!”
“第二,营救计划必须经过我们共同详细推演,确保每个细节都考虑到,必须有备用方案和紧急撤离路线!”
“第三,行动由我统一指挥,你和你的小组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绝不能擅自行动!”
“没问题!”瞿子龙毫不犹豫地答应,伸出手,“明哥,合作愉快!救出大奎,端掉梅花印这个毒窝!”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场风险与机遇并存的精密营救行动方案,在这间简陋的乡镇招待所里,初步成型。夜色渐深,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