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悄然驶出安乐宫,避开了宫中的眼线,朝着城西而去。
车厢内,刘瑶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说辞。沈放为人谨慎,且对刘子行忠心耿耿,想要说动他,并非易事。
她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更要让他看到未来的希望,让他相信,跟着她安乐公主,能为刘子行报仇,能重拾往日的荣光。
马车停在福安巷口,刘瑶屏退左右,只带着贴身侍女,缓步走进巷内。
福安巷安静清幽,两侧是青砖灰瓦的宅院,巷子里偶尔有行人经过,见她衣着华贵,气质不凡,都纷纷避让。
沈放的宅院在巷子深处,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锈迹斑斑,透着几分萧瑟。
刘瑶走上前,抬手轻轻叩击门环,“咚、咚、咚”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栓被拉开,一位老管家探出头来,见是刘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躬身行礼。
“公主殿下,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沈大人在家吗?”
刘瑶轻声问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家大人染病在床,不便见客,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无妨,我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公务,只是探望沈大人,略表心意。”
刘瑶说着,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老管家。
“这是上好的人参,可补身体,还请沈大人收下。”
老管家接过锦盒,面露难色,却也不敢贸然拒绝,只好说道。
“公主殿下稍候,我去禀报大人。”
说完,转身走进院内,将门轻轻关上。
刘瑶站在门外,耐心等候,目光扫过宅院的围墙,墙上爬满了藤蔓,绿意盎然,却掩不住院内的沉寂。
不多时,大门再次打开,沈放亲自迎了出来。
他身着素色长衫,头发已有些花白,面容清瘦,却眼神锐利,显然并非真的病入膏肓。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沈放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
“沈大人不必多礼。”
刘瑶上前一步,扶起他。
“我听闻大人染病,心中挂念,特来探望,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沈放侧身让她进门,说道。
“殿下客气,请随老臣进屋说话。”
走进院内,庭院里种着几株梧桐,枝叶繁茂,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沈放将刘瑶请进客厅,分主宾落座,侍女奉上茶水。
客厅内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桌椅和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透着几分书卷气。
“殿下今日前来,想必不止是探望老臣那么简单吧?”
沈放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他深知刘瑶的性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刘子行刚死,她便找上门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刘瑶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沈放,眼神诚恳。
“沈大人,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子行哥哥的事。”
提到刘子行,沈放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被愤怒取代。
“先帝宗亲,竟落得曝尸三日的下场,陛下此举,实在太过心狠手辣!”
“是啊,”
刘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惋惜,
“子行哥哥一生辅佐陛下,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心寒。我身为安乐公主,虽有心为他鸣冤,却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放。
“但我知道,沈大人与子行哥哥情谊深厚,麾下还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旧部,如今子行哥哥虽死,但他的冤屈不能不报,他的心血不能白费!”
沈放闻言,眼神一凛,警惕地看向刘瑶,
“殿下此言,意欲何为?”
“我想请沈大人出山,联络子行哥哥的旧部,”
刘瑶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今刘徽刚愎自用,滥杀无辜,朝堂上下人心惶惶,正是我们积蓄力量的好时机。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便能为子行哥哥报仇,还天下一个公道!”
沈放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他并非不想为刘子行报仇,只是刘瑶毕竟是公主,与刘子行并非一路人,她此刻拉拢旧部,究竟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他心中尚有疑虑。
刘瑶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说道。
“沈大人,我知道你心中有顾虑,但你想想,子行哥哥的旧部散落各地,群龙无首,若不尽快整合,迟早会被刘徽逐一清算。到时候,不仅报不了仇,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而我,身为先帝册封的安乐公主,有足够的身份和号召力,能将大家凝聚起来。只要我们成功,我保证,定会恢复子行哥哥的名誉,让他的旧部都能重拾往日的荣光,共享富贵!”
她的话句句戳中沈放的要害,他深知刘徽的手段,若不反抗,迟早会被清算。
而刘瑶的身份确实是一大助力,有她牵头,整合旧部会顺利许多。
沉吟片刻,沈放抬头看向刘瑶,眼神坚定。
“殿下若真有此意,老臣愿效犬马之劳!只是,此事凶险,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