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稍作休息,早上七点钟,就来到了省委宿舍大院。
门口的武警对祁同伟的车早已非常熟悉,敬个礼就放行了!
车子停在了高育良家门口。
他走进客厅时,高育良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白粥。
吴慧芬老师看见他,笑道:“同伟来了,还没吃吧?”
她连忙又从厨房又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快,尝尝老师熬的粥。油条够不够?不够我再去买点儿!”
祁同伟欠身接过:“够了,师母,您别忙活了。我早上吃得不多。”
“那怎么行,早饭一定要吃好,吃饱才行!”吴慧芬笑着说道。
这边,高育良放下勺子,叹了口气。
刚才,祁同伟在电话里已经简要给他汇报过吕州的情况了。
他抬眼看了看祁同伟,这个学生,真是给他制造个大惊喜啊!
不声不响,就在吕州搞出这么大动静,还直接把凌同妤给抓了。
这下,吕州的盖子算是被你彻底掀开了。
高育良擦了擦嘴,问道:“吕州市委那边,知道情况了吗?”
“估计还不知道详情。我跟刘民生说了,一上班就向市委正式通报案情。”
“嗯!这次行动,规模不小吧?”
“厅里刑警总队和特警队出动了八十多人,加上从附近地市协调抽调的武警,总人数接近三百。”
高育良心里苦笑了一下,如此规模的联合行动,自己这个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竟然被完全蒙在鼓里,事先未得到任何消息!
祁同伟察觉到老师的不快,主动说道:“老师,这件事我需要向您检讨。”
“对方是昨天半夜才临时通知交易,时机稍纵即逝,为了保密和行动顺利,我没能及时向您汇报,请您批评。”
高育良摆了摆手:“政法委主要是把握大方向,具体的案件侦办业务,本来就是你们公安厅的职责范围,没必要事事都向我汇报。”
话虽如此,客厅里的气氛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吴慧芬见状,连忙打圆场道:“真是没想到,那个凌同妤竟然是这种人!我以前也见过她几次,看起来挺精明干练的一个女干部,怎么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利欲熏心,忘乎所以了呗。”高育良摇头道。
这时,高育良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赵立春的来电。
他对着吴慧芬和祁同伟无奈地笑了笑:“看吧,兴师问罪的电话来了。”
“喂,赵书记,早上好。”
电话那头传来赵立春的声音:“育良啊,吕州的事情,知道了吗?”
“我也是刚刚听同伟汇报,了解了个大概。”
“你这个学生,是想把吕州的天捅个窟窿啊!”
高育良正色道:“是,行动是有些突然。不过,凌同妤吸毒这一点,已经是人赃并获,现场画面不堪入目,影响极其恶劣。”
“这一点,书记,我要向您作检讨,是我在吕州工作期间,没能及时发现他们的不法行为,疏于监督管理,负有领导责任。”
赵立春打断他:“你都调离吕州多久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利令智昏,自作自受!”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等下上班,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商量一下后续的处理方案。”
“好的,书记。”高育良应下,随即试探着问,“要不要让祁同伟同志也一起过来?”
“算了!让他集中精力,先把案子搞扎实就行!”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
赵立春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上接到周永红的电话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怒。
祁同伟竟敢不跟省委和吕州市委就在吕州搞出这么大动作,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但随后听说事情发生在月牙湖美食城区域,他心里又猛地一紧。
他立刻给儿子赵瑞龙打电话,赵瑞龙信誓旦旦地保证,那边的物业早就租出去了,跟他毫无关系,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事情绝不可能如此干净。
他又拨通了女儿赵晓惠的电话,再三追问之下,赵晓惠才吞吞吐吐地承认,祁同伟早已提前跟他们通过气,并且做了一些安排,确保不会牵连到赵家。
唉!此刻,他对祁同伟的感情可谓复杂难言。
这小子胆大妄为,行事不顾大局,可偏偏在关键时刻,又似乎处处在为赵家考虑,提前扫清了可能波及到他们的隐患。
联想到前段时间,女儿也曾委婉地劝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否也有祁同伟在背后蛊惑的因素?
赵立春感到一阵无力的疲惫。
下属瞒着自己为非作歹,儿女也对自己有所保留,好多事情好像都脱离了掌控!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
——————
从高育良家里出来,祁同伟估摸着老师这边算是勉强过关了。
看意思,目前的情形,也是赵立春能接受的!
既然如此,就趁热打铁,继续深挖!
回到省公安厅,中午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刘民生也赶了回来。
“忙了一夜,不是让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吗?”祁同伟看着他眼里的血丝问道。
“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刘民生摆摆手,精神却很亢奋,“再说,现在这情况,哪里还睡得着啊!”
“吕州市委那边,什么反应?”祁同伟给他倒了杯水。
刘民生接过水杯,一口就喝干了。
“炸锅了!周永红书记得知我已经把凌同妤和其他人犯都转移到京州了,直接就拍了桌子,差点当场骂娘!”
“他想什么呢?人怎么可能给他放在吕州,那样的话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是啊!我也没多说,通报完情况就离开了!之后,电话就一直响,接个没完,后来没办法回京州的时候,我都给调成静音了。”
“都是说情的?”
“说情的、打探消息的,都有!看来,吕州关心这个案子的人,不少啊!”
祁同伟笑了笑,并不意外:“那是肯定的了!说说具体的战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