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离开后,云珩也告退。
元宏想了想,对云珩说:“云爱卿,你且先留下,朕与你说说话。刚用过午膳,一时半刻也歇不下。”
云珩应是,“听陛下的。”
虞花凌不想听皇帝要与云珩说什么,主要是,她不想暴露与云珩的旧识,拉着李安玉告退,“陛下,臣先带李常侍去歇一会儿,他刚刚都闹着说累了,农夫家的驴也没有不歇晌的。等您歇过晌,是随侍还是读书,再喊他。”
毕竟,中常侍的最主要职责,就是陪着皇帝处理文书、议事、传达诏令等。
皇帝点头,“也好,李常侍确实累了,去吧!”
他说完,又道:“县主已歇息过了,不如让李常侍自去歇息?县主便留下吧!”
他也想再看看,她与云珩,到底是因为刚在紫极殿外,因大司空结了仇,还是早有仇怨,或者旁的。
虞花凌看着皇帝,“陛下,您与云大人有话要说,臣留在这里,不太方便吧?”
元宏道:“朕信任县主,县主只管留下。”
虞花凌只能点头,“臣入宫,本就奉旨陪王伴驾,御前行走,自然听陛下的。”
元宏颔首,吩咐朱奉,“去带李常侍歇着。在县主歇晌的暖阁旁边,再腾出一间临时歇息之处,给李常侍用。”
朱奉应是,“陛下放心,奴才已命人收拾出来了,如您所想,就在县主歇息之处的旁边。”
元宏满意。
虞花凌心想,不愧是自小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大监,跟皇帝肚子里的蛔虫没二样了。
李安玉早先说累,如今若说不去,便不妥了,以防皇帝看出他刚刚不是只针对太皇太后,便点头,“那臣便去歇着了,陛下歇晌后,派人喊臣,否则臣怕懒惰久了,一旦歇上,无人叫醒,便起不来了。”
皇帝露出笑容,“子霄放心,朕好不容易有你可用,自然也想自己轻松些,必会喊你。”
李安玉点头,又看了虞花凌一眼,提醒,“别忘了喝药。”
虞花凌:“……”
她心累,摆手,“知道了。”
太皇太后人是离开了,但她前脚刚走,她身边的二等公公黄真便带着人送来了闻太医新换的药方熬好的汤药,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放在了她面前。
她为了自己身上的伤,自然不可能偷偷倒掉,但李安玉偏偏还特意提醒她。
真是……
一个人怎么能有八百个心眼子。
李安玉由朱奉亲自送着离开,元宏挥退了伺候的人,朝阳殿内只剩下了云珩和虞花凌。
元宏想了想,还是直接询问:“云爱卿与县主是旧识?”
虞花凌惊讶元宏的直接,毕竟,就她几次接触了解,这位少年帝王,其实不是一个直接的性子,他因身份原因,自小身受困顿掣肘,养成了隐忍的脾性,擅于洞察人心,也擅于揣测试探,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没什么不好,总比被养废了太过天真强。但今日这么直接,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这么信任她?还是已经笃定他们认识?
云珩笑问:“陛下为何这么说?”
元宏摇头,没说自己暗中观察,觉得他对虞花凌不一般,相反,从明熙县主身上,倒没瞧出什么来,只从这位新任的云御史身上露出些许马脚。
他解释,“朕曾听县主说过,曾在琅琊游历过,待了半年,想着琅琊云氏虽不是豪奢大族,但也小有名望,而县主游历的几年时间,不止游遍大魏,也去了周边国家,这么多地方,若在一个地方待了半年,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想必必有缘由,县主这样有本事的人,在琅琊待过半年之久,想必避不开云家人。所以,朕猜测,县主与云爱卿当是旧识。”
云珩失笑,“有故人不愿认臣,臣也只能配合不相认了。没想到,陛下英明,只凭知晓县主些许经历,又知晓臣的来处,便猜到了。”
元宏见他承认了,看向虞花凌,“朕久居深宫,难得听县主说些外出游历时的见闻,新奇之处,便记在了心里。今日也只是猜想,是不是破坏了县主的打算?”
虞花凌不得不敬佩年轻帝王的敏锐,果然能坐了多年皇帝,哪怕年少,也不能小觑。他能观察出来,李安玉那人更是聪慧敏锐,七窍玲珑心,想必已经十分笃定了,才会利用太皇太后借题发挥,张口闭口赐婚入赘未婚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她的关系。
她叹气,“陛下,您英明敏锐是好事儿。臣与云大人是曾经在乞丐堆里一起讨了一个月饭的旧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再加上这宫里眼线多,若大司空知道我与他刚找回的嫡孙有旧,这对云大人恐怕没什么好处。所以,装作不识,才免得惹出麻烦。”
元宏震惊,“你们一个范阳卢氏的嫡女,一个大司空府的嫡孙,一起沦落到讨饭?”
虞花凌点头,“是啊,臣刚刚离家那会儿,小看了世道险恶,身上带着的私房钱都被人抢了,因年纪小,无人雇佣,吃不起饭,沦落到了乞丐堆里。直到被家里找到,抓了回去。”
元宏:“……”
云珩接话,“臣就在那个乞丐堆里,不知道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以为她与臣一样,是个没有家的孤儿,臣年长她几岁,对她多照顾几分,要的饭都分她一半,谁知道这人没良心,在琅琊云氏马车经过时,将臣狠狠地推了出去,险些被马踩死在车底下。”
虞花凌翻了个白眼。
元宏笑着说:“县主是给你找了一个家吧?想必也是因这个原因,琅琊云氏嫡系一脉的三房收养了你。”
云珩点头,“的确是这样,但臣被马踩断了一条腿,几乎丢了半条命。”
元宏又道:“原来县主那时便十分聪慧果断,看准时机,虽断了一条腿,但琅琊云氏何愁寻不到好的大夫接腿?总比一直做个乞儿强。”
“确实是这个理儿,所以臣养好腿后,一直寻她,本想以身相许来着,谁知道,一个错眼没盯住人,她便让人半坛酒威胁,被人以身相许了。”云珩目光落在虞花凌脸上,冷笑一声,“李安玉他何德何能?抢走了臣惦记多年的人。”
元宏闻言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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