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乡关之故土难离

流河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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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乡关之故土难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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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阿云靠在江的身上,看着熊熊的篝火,轻描淡写的说:我的家乡,在云贵川三省交界的大山之中。那里层峦叠嶂,风景秀丽。可是那里没有田也没有地,所以也就没有了粮食。大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也没有交通,没有电。我们那里的很多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却不能上学。我们村里的学校,冬天漏风,雨天漏水,已经是摇摇欲坠残破不堪。学校唯一的老师,就是我爸爸。我爸爸在学校里教了大半辈子的书。我也在学校当过一阵子的民办老师。去年暑假,我就和我爸商量,我要出来打工。我要赚钱!我要建一个坚固的教学楼,我要让我们那里的孩子们,像这城里的孩子一样,有安全温暖,宽敞明亮的教室,有图书室,有篮球场。我还想把我们每个村里的路都连通,我要让我们那里的每一个孩子都能上学。我要给村里通上电,然后修一条能够通向外面世界的路。让我们那里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大山的乡亲们,也能到山外看看走走。

阿云笑着,可脸上却挂着晶莹的泪花。

江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阿云的酒杯:为你的梦想,干杯!说完,满满的一杯酒一干而尽。

阿云抹了一把脸,喝了一小口:你慢点喝嘛!

她把一个剥好的螃蟹放在江的碗里:这两瓶酒快喝完了,我们两个再开一瓶一起喝好不好?

不,剩下的两瓶都开掉。江把蟹黄挑出来,喂到阿云的嘴里。

那会醉哦。

那就醉吧。

两个人偎在一起,边喝边聊边看春晚,不知不觉中,电视里开始到了倒计时:

9

8

7

6

5

4

3

2

1

电视里和窗外满城的烟花,几乎是同时盛开。

阿云放下酒杯,她骑在江的大腿上,捧住江的脸,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新年快乐!

然后坏笑着:亲爱的,开始拆你的第二个特快专递吧!

什么?江糊糊涂涂地看着阿云。

阿云调皮地看看自己羽绒服的拉链:自己会拆礼物不会?

江慢慢拉开阿云羽绒服的拉链,看呆了。除了羽绒服和一双黑色的保暖长袜,阿云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阿云柔嫩的双手,环上江的脖子:亲爱的,这个新年礼物,你还满意吗?

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吻了下去。

屋内,篝火熊熊。

你这块玉坠很漂亮!满绿!温暖明亮的火光中,江轻轻抚摸着阿云白皙的脖子上的那颗玉坠。上次在包厢里,因为灯光昏暗,江没有看清楚。但今天,江看清楚了,这块玉坠,颜色水头俱佳。

阿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玉坠: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它就挂在我脖子上了。我爸说是我妈留给我的。阿云淡淡地说道。

哦。

大年初一。温暖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来,金子般绚烂。

阿云缱绻地偎在江温暖的怀里:亲爱的,你醒了吗?

嗯。江轻轻吻了下阿云的头发。

那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枕着江坚实的臂弯,抱着江宽厚的胸膛,一只脚架在江的身上,这是阿云觉得最舒服的睡姿。

今天是你的。一整天,如果你不用上班的话。

真的?!?阿云高兴地抬起上身,望着江:我今天晚班。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准反悔啊。

嗯。江轻轻捏了捏阿云坚挺白皙的鼻子。

好,那等下你陪我去个地方。阿云兴奋起来。

去哪里?

先不告诉你,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就这样包件羽绒服真空跑大街啊?

嗯!是啊!我昨天就这样过来的呀!阿云很严肃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到江满脸的无奈,然后“扑哧”笑了:放心,该有的我背包里都有。

那还差不多。江小声地咕哝:不过,我还要再睡会儿。

不行,阿云爬上江的身体,柔嫩的双臂缠上了江的脖子:我饿了。

哦,冰柜里有水饺,那我去煮给你吃吧。江想起床。

……

阿云煮了一碗水饺,两个人一起吃了。然后出门,坐122路公交车到后屿。

阿云拉着江的手,走进一家烟酒副食批发超市。

老板,我要二十箱牛奶,四十包馄饨和四十包汤圆。汤圆要三十五包麻心,五包肉馅的。五包肉馅的麻烦你给我单独包装下。谢谢。阿云微笑着,声音里透着欢快。

不一会儿,东西全部打包好了。店家:你好,姑娘,一共是两千二百五十八元。

江伸手掏钱包。阿云一把拦住:我来。你去叫个出租车过来吧。

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车子在一个大院前停下。这里依山傍水,清净宜人。

江下车,抬头看了一下挂在门口的大牌子:康乐敬老院。

阿云掏出电话:院长,我们在门口了。麻烦您叫人帮忙把东西拿进去一下吧。

院长是一个五十多岁高高胖胖的女人。她看起来和阿云很熟,一过来就亲热地抱住阿云的肩膀:云妹,新年好。她看看站在旁边的江:你男朋友啊。

阿云看看不苟言笑的江,故作不屑一顾的说:我男仆。

院长哈哈大笑:我们进去吧。兰姨她们都在楼下花园里晒太阳呢。

阿云边走边对院长说:院长,有个红色袋子里装的是肉馅的汤圆。

你真有心,兰姨就喜欢肉馅的汤圆。麻心的她吃进去就吐出来了。院长说道。

走进大门,迎面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楼房前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一个长长的凉亭,几张石桌石椅,几行绿树。有的老人在下棋,有的老人晒太阳,有的老人三三两两、默默地坐在凉亭里发呆。

阿云!

阿云!

阿云!

看见阿云,下棋的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都高兴的和她打招呼。

王伯!李伯!你们谁赢了?阿云在人群中间像只快乐的小鸟。

当然是我赢了。一个目视满嘴牙都掉光了的老人,戴顶黑色绒线鸭舌帽,乐不可支。

阿云抱着一个满脸沮丧的老人的肩膀:李伯,下次一定赢过王伯。

李伯两眼冒火:这老东西老悔棋!

王伯呵呵笑着:下次少悔,下次少悔。

再来!李伯悻悻地喊道。

琴阿姨,你的风湿好点了吗?

好多了闺女。你年过得好吗?

我年过得好,琴阿姨。看见兰姨了吗?

哦,闺女,兰姨在凉亭里面坐着哪。

兰姨,六十多岁的样子,满头银发,身材瘦小。此刻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晒太阳。腿上盖着一张毛毯。

兰姨!阿云走到老人身边,蹲下。

兰姨目光呆滞,她看到阿云,只是咧嘴傻笑,并不说话。

旁边一个生活阿姨过来:阿云,你又来看兰姨了?

是的,杨姐。

哎,你真好心啊,大年初一就来看兰姨。她自己的儿子呀,就是年前二十号一个人来看了一眼,现在一家人都去欧洲旅游去了,扔下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娘在这里。哎。杨姐叹息着:这话可别给院长听见了,院长听见了我保准又要挨骂了。杨姐压低声音。

阿云展眉一笑:放心吧杨姐,我知道的。她继续跟兰姨絮絮叨叨着。但兰姨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就望着阿云傻呵呵的笑着。

江坐在凉亭的尽头,静静的看着阿云兰姨细细地聊着,和敬老院的老人们热火朝天地聊着。阿云时不时会抬头,给江一个甜美幸福的微笑。

从敬老院出来的时候,江拉住阿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们拍张照吧。

好啊!阿云笑厣如花。她甜蜜的抱着江的脖子,看着江的手机镜头:香蕉,茄子!

然后,她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或抱着,或亲着,各种亲密和各种捣蛋搞怪的姿势,好一顿猛拍。

江宠溺地微笑着,任由阿云抱着自己胡作非为。

大年初十。春寒料峭的清晨。江正往碗里加开水泡泡面,电话响了。江接起电话,村里的阿旺叔:江,赶紧回家吧,你妈妈脑溢血去了。

江说什么你说什么?然后开水洒了一桌子。

你妈脑溢血,走了!

江扔掉电话,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忍不住失声恸哭。

江给华发了一条短信给华:华,我妈妈走了,我回老家了。

第三天晚上,当江风尘仆仆悲痛欲绝地踏进家门时,迎接他的,是孤零零地站在凄清的、空荡荡的老屋大堂昏暗中,老泪纵横却表情呆滞茫然无措的老父亲。而母亲,昨夜子时,昨夜子时,已成了一丕黄土。

江连母亲最后的一面都没有见上。江连母亲此生最后的一程都没能送她。

而江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搀着飘飘忽忽悲声不断的老父亲,江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跪倒在母亲黑漆漆的坟前,只是不住地磕头!磕头!磕头!额头都磕起疙瘩磕出血了,却硬是没有流一滴泪。老父亲已经干得像一根枯草,随时都会崩溃,江不能再引他陷入这莫大的悲痛之中。

政府现在不允许土葬,都要火化。但你妈要土葬。请你明叔看了黄历,最近就第二天是黄道吉日。所以,就没有等你回来了。一天中午,屋外的阳光很好。父亲给江做中饭时,边炒菜边对江说。

江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但他的心,痛如刀割。

四七后,父亲的情绪稍稍平静些。

堂屋。

江坐在老父亲身边,尝试着跟老父亲商量:爸,你看你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要不,你就跟我出去吧,跟在我身边,头疼脑热什么的也好有个照料。

老父亲立马把头摇得想拨浪鼓,说:你妈妈尸骨未寒,我怎能跟你出去?我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荒山野岭,谁送饭给她吃谁给她做伴?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家陪着你妈!

江听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不敢再勉强。

山村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寂静。

江侧转难眠。便披衣靠在床头。他给阿云发了一个短信:阿云,我想在老家找个媳妇照料父亲。

过了很久,阿云回复过来了。就两个字:好啊。

一会儿,又加了一句过来:把新媳妇的照片发来看看。

江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久久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村西头的汪家。

江拎着些香烟和白酒。

汪叔在家吗?江在门口叫道。

谁呀?一个女人从里屋健步走出来。60多岁,身材矮胖,花白短发,扁脸,穿着一身花棉衣棉裤棉鞋。精神矍铄。

汪姨,是我。汪姨是这里十里八村鼎鼎有名的媒婆。

汪姨看起来眼不花耳敏锐,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江:船厂张师傅家的孩子。

汪姨好眼力!江之前在外读书,后来在外工作,在家的时间真的不多。汪姨能凭她记忆中自己小时候的模样,认出自己,江算是佩服。

进屋说吧。汪姨热情地把江迎进堂屋。

落座,汪姨泡上一杯茶。

哎,孩子,你妈妈是个好人呐!可惜,这么早就走了。汪姨一声叹息。

母亲去世,附近十里八乡,几乎都有过来送母亲。父亲特意把厚厚的礼单给江看过,其中就有汪姨的名字。

是的,汪姨。江顿顿:汪姨,我爸爸现在一个人在家,他又不肯跟我出去,你看我又不能长时间在家侍候。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牵根红线,在老家定下一门亲事。

这样啊!汪姨想了下:孩子啊,现在的年代跟以前有点不同了。现在牵线做媒的姻缘是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外出打工的多,都喜欢自由恋爱。你有什么具体的条件吗?

江想了下:就一点,如果双方都看对眼了,交个定示,女孩就要住进我家,帮我照看我爸。我现在是重孝之身,我们这里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订婚结婚要三年后了。

这样啊......汪姨犹豫起来:没有结婚就住进夫家,这不合我们这里的规矩呀。一般人家只怕是很难答应的。

我知道汪姨,江说:所以我才找你帮忙。女方条件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不缺胳膊少腿不傻,其他都可以。

孩子孝顺哪!汪姨想了想:是倒是有个孩子,就是不知道你中不中意?

谁?

花。

花,你说的是隔壁村的花?

是的。

江3岁到7岁这段童年时光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家是一个很老很大的四合院,院子中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正方形的天井。夏天雨水多,每到下雨的时候,也是一帮小朋友最兴高采烈的时候。正方形的天井,就像是一个正方形的瀑布。大家站在瀑布前面,有的用手去接水玩,看凉爽晶莹的水珠在小手中飞溅;有的相互泼水,闹作一团;有的干脆光着小身子,在瀑布中钻进钻出。稚嫩的欢叫声,总比倾盆的雨声还要响亮。

外婆家的后院,还有一个大大的池塘。天气晴朗的时候的,那里也是小伙伴的乐园。池塘里有一大片的荷花,荷花上蹲着些漂亮的绿青蛙,水里有很多很多的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

花是江邻村的一个屠夫的女儿。花是哑巴,长得又瘦又小。那时候,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大家都不要花参加。但花偏喜欢远远地跟着。于是,小伙伴都喜欢以取笑和作弄花为乐。戏水的时候,故意把水,浇在躲在一旁的花的身上。或者是把池塘里小蝌蚪捞起来,放进花的衣服口袋里,把花吓得哇哇直叫。只有江从不欺负和捉弄花。每次看到花被小伙伴捉弄,江都会帮忙解围:帮花挡住小伙伴浇过来的水,拿出花口袋里的小蝌蚪。江不要喜欢调皮捣蛋的小伙伴们欺负和捉弄她。慢慢地,小伙伴们也不跟江玩了。江就和花玩。江觉得花挺可怜的。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小白兔奶糖和花生,也总有花的一份。而花,每次和江在一起玩,总是笑得那么的开心。

后来,江被父母接回了身边。很长的一段时间,江都没有再见到花。等到上小学的时候,江和花成了同年级不同班的同学。看见江,花高兴极了。于是,无论是课间还是放学,花总是早早的就趴在江座位边的窗户上等着江,一起玩耍或者是一起同路回家。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江就再也没有看见花出现在校园。

花虽是哑巴,但长大后却是聪明伶俐,温柔贤惠,在村子里口碑极好。

花的情况你也知道。怎么样,同意吗?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去跟你提亲看看。汪姨看着江。

江想了想:可以。

但花的父母不允。俗话说得好,只有娶不到的儿,哪有嫁不出去的女?虽说了,自己的女儿既哑且聋,却是聪明伶俐,温柔贤惠,方圆十里,口碑极佳,何愁嫁不出去。在乡下,连过门都没有过,就住进男方家里,那简直是伤风败俗,会招人唾沫的。

可花比划着,自己坚持要答应下这门亲事。

在老媒婆如簧的巧舌和女儿毫不妥协的坚持下,花的父母终是答应下了这门亲事,但条件是男方必须一次性给女方两万块的见面礼。(在当地,平常的见面礼,一般都是一、两千块。)

江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一万七千块。一千块留给父亲当生活费,一千块留下自己当路费,剩下的全部递给花的母亲。说:就这么多了,欠下的,我会尽快补给你。

花的母亲刚伸手接过钱,却被女儿一把劈手夺了过去。花狠狠的白了母亲一眼。

善良贤淑的花很快住进了江的家。花的到来,也给沉浸在头白鸳鸯失伴飞的悲痛中的老父亲,带来了一丝的欢乐。

七七四十九天后,母亲满七。江强行将老父亲留在家里,独自去母亲坟上拜祭。四周人烟荒芜,江把脸埋在母亲的坟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个昏天黑地。

花悄悄地尾随而来,一直躲在旁边那棵大树后,偷偷地陪着江掉眼泪。直到江哭得迷迷糊糊趴在坟上没了动静,她才上前,费力地将江抱在怀里。

江睁开猩红的眼:你走开!让我陪我妈再睡会儿!

花扭过头,把江抱得更紧,倔强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江的手臂上。

又该走了,在远在天涯的那个海边小城,还有江呕心沥血未竞的事业。江收拾好行李,也强行收拾好心情,再次与老父亲拥别。

这次,老父亲真的没有再送儿子了,刚送走了相依为命了几十年的老伴,也许他沧桑的心已实在是不堪别离。

江走上家门前的那个小山丘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往回看了一眼,老父亲正低着他白发苍苍的头,佝偻着嶙峋的背,在大门前专心致志地扫地。那地上,随风翻飞的,犹是那母亲出殡时燃放的鞭炮和冥纸的残屑。

看着父亲苍老的背影,江眼圈蓦然一红,抑制不住地就想哭。家有高堂,子不计远行呀。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

花默默的跟在江的身后,翻过一个又一个小山坡。

江走着走着,忽然,他想起花还在后面跟着。

江站住,回过身比划着:花,你别送了。帮我好好照顾爸爸。啊!爸爸就拜托你了!

花抬眼看了江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花的眼里噙满了晶莹的泪水。

花低着头,使劲的绞着衣角。

江又说了句:花,你回去吧,我要走了。说完,转身便要走。

花忽然一把抓住江的衣袖,从身后掏出一个红纸包,递给江。

这是什么?江打开,居然是江给花的见面礼的礼金。

花比划着;你带走,你在外面用得着。

江把钱还给花: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金,我不能拿回来。

花又把钱塞给江,坚决的比划着:你带走。你带走。转身便跑。

花!花!江喊。

花跑了两步,又跑回来,拉过江的右掌,用自己右手的食指,在江的掌心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我会照顾好爸爸的,你放心。(清冷的泪水无声地爬过花清秀的面庞,一颗一颗,滴落在江的手心。)顿顿,又划了三个大大的重重的字:你保重!然后,扭头便跑。

江怔怔地望着花的背影渐去渐远,慢慢地隐没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怅然若失。

街上。富民杂货店。店主是江隔壁的邻居。

你要出去啦?看见江背着包走进店里,店主祥叔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是的,祥叔。江走到玻璃柜台前:祥叔,有个事情想要劳烦你下。

这么客气干什么呢?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祥叔,麻烦你让我爸把这些钱,转交给花一下。谢谢!

祥叔接过:举手之劳嘛。

火车到达这个海边小城的时间,和回到老家的时间一样,也是在清晨。

一袭黑衣的江走出出口。华,阿良和阿星,已在出口处等着,三个人也都是一袭黑衣。

哥!华给憔悴的江,一个紧紧的拥抱。

江不语,只是逐一和华,阿良,阿星拥抱。

上了华的越野车,阿良坐在副座,阿星和江坐在后排。车子一路疾驰,大家都沉默着。

大约40分钟左右,车子在太平寺的门口停下。大家相继下车。

哥,我们进去吧。我在庙里给咱妈请了经。华说。

江拍了拍华的肩膀,一切,都在无言中。

江跨进寺门,雷在,崔哥在,大牙也在。一一拥抱,相同的一句话:节哀!

庄严的大雄宝殿。一众师傅垂眉低目,正在虔诚地诵吟佛经。一个黑衣女子四肢着地,虔诚地匍匐在佛祖前的一个蒲团上。

大家跟着江,缓步来到佛祖前面,一一跪倒在蒲团上。江跪在黑衣女子的旁边。

江双手着地,头枕在手背上,听着木鱼声声,佛音袅袅,想想自己,身为人子,却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最后的一程都没能送,不由得悲从心来!此刻老父亲已不在身边,在众兄弟面前,江无需再压抑,遂止不住嚎啕大哭!自己真的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子啊!!!江不知道,此生,如何能原谅自己?

有人轻抚江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江。

半个小时左右,诵经结束。有人将江轻轻拉起来。抬眼看,正是旁边的黑衣女子,阿云。

阿云也是双眸红肿。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江脸上的泪水:节哀!

你怎么也在这里?江忍住悲声,问。

华请这里的师傅为妈妈念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我们大家每天早上都会来。

这时,华带着诵经的师傅过来。师傅来到江的面前,双手合十,低首:施主,家母已登极乐,望节哀顺变!

江双手合十,还礼:谢谢师傅。

从寺里出来,在寺院门口,华喊住江:哥,用这寺里的圣水,洗洗你的脸和手。悲伤就留在这里吧,出了这个门,生活还要继续。

江依言。是啊,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在停车场,大家再次一一和江拥抱告别。大牙坐雷的车去上班。崔哥也开车回公司了。江,阿良,阿星和阿云坐华的车走。江坐后排中间,左边是阿星,右边是阿云。

开了一会:阿星!华叫了一声。

啊?阿星应了一声,然后猛地想起什么:哦!他弓着身子站起来,拉开座位的靠背,从后备箱里拉出一个黑色的背包,放在江的大腿上:哥,给你的。

什么?江感觉沉甸甸的。

哥,这里是52万现金,兄弟们借你的,我,阿良,阿星,崔哥每人10万,雷和大牙每人5万,顿顿:还有阿云,2万。辉煌那边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要回来,能要回来多少。我叔公司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个月也会有款安排给你,但肯定不够。这些钱给你先开工先,赚了钱赶紧还给我们。另外,你的那些供应商,我和崔哥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三个月之内他们不会催你货款。

江拉开背包的拉链,一沓沓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江拿出2万,还给阿云:我多2万少2万,意义不大。但这2万,对你来说,用处应该更大。

阿云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钱放回背包,拉上拉链。

华,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来就可以了,我自己打车回厂,你们也赶紧上班去吧,江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

哥,我直接送你回厂里好了。

不用。你们赶紧上班去!

那好吧。

回到厂里,厂门大开着,生产设备也在响。江疑惑:自己的工厂怎么会是开工状态?

走进办公室,向苟生居然坐在电脑前忙碌。

看见江,向苟生高兴地赶紧站起来:哥,你回来了。

苟生,你怎么回来了?

哥,我正十五就到了。向苟生还不知道江家里发生的事情,春节的欢快还挂在他脸上:哎,哥,你脸色怎么这么憔悴?

江拍拍苟生的肩膀,勉强笑笑:没事!辛苦你了!厂里的人员到位情况怎样?

去年百分之八十的老工人都过来上班了,也招了很多新工人。我们目前做的都是远足(华的叔叔的公司名称,也就是江的老东家)那边的货。

去年的老工人回来这么多?去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今年还能有这么多老员工返厂,这大大出了江的意外。

是啊。苟生开心地笑着:去年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有扔掉大伙,大家都说你可靠,值得信赖。所以今年很多老工人都回来了。

嗯,很好。你等下把工人这段时间的生产报表交给我。

好的。

江走到车间,大家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来开心地喊着:老板!老板!老板......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熟悉的笑容。江的心在翻腾:张扬,李鹏飞,李艳,王大妮,王小妮,周杰......江一个个叫过去......

工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开心地围了过来。

人群中,

满脸荷尔蒙的张扬说:老板,你今年可劲儿接单,我可劲儿干!去年回家过年我在老家订婚了,今年结婚。嘿嘿!过几天,我未婚妻也要出来打工了。我让她也来咱厂里干!

老实巴交的周杰说:老板,你使劲接单吧,我今年想要修房子了。

年过半百地秦检说:老板,我儿子今年上大学了,我们夫妻俩一定跟着你好好干!

青春无敌的王大妮和王小妮同声说道:老板,今年的工资你不用按月发给我们了,帮我们存着吧!年底一次性给我们就可以了!

大家七嘴八舌,热闹纷纷。

江哽咽着,对这大家深深一鞠躬;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们一起努力!

忙完一天的工作,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江洗个脸,就上床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江被惊醒,身边怎么总感觉有什么在动?拉亮灯,是阿云,正睡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来了?江惊讶地低声问。

到你这里蹭床睡下不行啊。阿云背对着自己,但带着明显的哭音。

那你睡好啊,睡得像张弓一样干嘛?

我乐意!顿顿,一转身,头埋在江的右胳膊弯里,右手搂住江宽厚的胸膛:让我哭会!说完,压低着声音嘤嘤哭了起来。

江静静地搂着阿云:你就一直憋这么着等着我回来哭啊!

你管我.给我张纸巾!接着,阿云仰起梨花带雨般的娇容,“噗”的用纸巾拧了下鼻子:你媳妇的照片呢?

手机在外面办公桌上充电,明天给你看。江轻轻摸摸阿云哭红的眼睛。

不行,我现在就要看。

江无奈,只好起身去拿手机。

给,江打开手机,翻动着:就是她。

阿云接过手机,很仔细地看着,低声嘟囔了一声:好漂亮哦。

她是哑巴,天生的。江说。

但她比我幸福啊。阿云把手机放到床头上,紧紧抱着江:那你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江被阿云轻轻叫醒。她已经梳洗妥当:江,起来吧,六点了,等下要去庙里。华哥来接我们,他刚才发短信给你了,十几分钟就到。

嗯。

两个月后。

辉煌固定资产拍卖现场。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乌泱泱的基本都是被欠款的供应商。

辉煌用一套生产流水线的设备,冲抵了欠江的几百万货款。

随后,江用30万的注册资金,注册了闽中市鲲鹏鞋业有限公司。

六月中。烈日炎炎。每年这个时候的闽中,无论是那个行业,都已进入了生产的淡季。

江决定乘着这个空档,去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一个微风习习的清晨,一辆黑色硬派越野车。五个人:江,华,崔哥,阿良和阿星。简单的行李。

目的地:上和村上和乡。一个在导航上搜不到的地方。

阿云的故乡。

一千七百三十七公里的全高速,五个人轮流开车,,第二天清晨,这辆黑色的硬派越野车,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贵阳的环城公路。

一路上高楼大厦,车马水龙。

还要往毕节方向再行两百多公里,从柏油路开到水泥路,从水泥路开到泥巴路,从泥巴路直接开到没路。无数次堵车,无数次托底,无数次挖路填坑,跋山涉水,工兵铲浮板绞盘悉数登场。两百多公里的里程,从早上开到黄昏,从繁华还进荒凉,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叫仙人崖的村子里。

手机早已没有了信号,没有办法查看地图,也没有办法联系外援。

四周都是崇山峻岭。

这个叫仙人崖的村子,就在山脚下的一块相对开阔的平地上。一条几百米的长街,两排房子。房子都是土墙茅顶,或者是木墙茅顶。很多房屋的墙面都已经大片大片地开裂,整个村庄看起来破烂不堪。

路上人烟稀少。偶然能看见的,几乎都是老人或者是戏耍的孩子。

不远处,一个六十多岁的白发老者赤着黝黑的上身,灰色短裤,赤脚,扛着一把锄头,步履匆匆。

江上前拦住,递了跟香烟:老伯,你好!

老伯精神矍铄,面目和善。他停住脚,接过香烟:娃儿,有啥子事情嘛!

老伯,我要去上和村。但走到这里也不知道路对不对,接下来该往哪里走,所以就想请教您。

娃儿,你从啥子地方来?江恭敬地给老者点上香烟。老者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们从浙江的闽中来。要去上和村。

这是你们的车子哦?!你们咋个开到这里来的?老人的表情很是惊讶。

是的。阿华答道:我们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到这里的。老人家,上和村怎么走,您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撒。喏,老人往身后的那座大山指指:这座山上七里下八里,翻过这座山十五里的山路,再往里走三十多里的山路,就是鬼见愁。翻上鬼见愁,山的背面就是上和村。老人看看江,又看看华:娃儿,我看你们是翻不上去的。

为啥?崔哥一脸的茫然。

娃子,你看撒,这么高,这么陡,很多地方路都没得,你哪么个爬得上去嘛!还有,你知道那个山为啥叫鬼见愁嘛?那就是连神鬼见了都要发愁的,才叫做鬼见愁嘛。老人性格开朗,很健谈。

老伯,那你可以给我们做向导吗?我们可以给你五百块钱的酬劳。顺便让你家人把我们的车看护一下。江说。

不要那么多,一百块钱就够了。老人很爽快就答应了:但我只能把你们带到鬼见愁的崖底为止。鬼见愁的半山有一块二十多米高的绝壁,要靠几根古藤才能爬得上去的。我老了,没得这个体力咯。你们要不要得,要不得,那就算球。

可以可以。江赶紧答应。

老人称自己姓黄,大家便叫他黄伯了。

黄伯很高兴:今天你们是走不了喽,要在这里过一夜。娃儿,你们把车开到我家门口,呶,前面有个石碾的就是我家了。

江看过去,很近,大概就一百米左右。土墙,茅顶。同样的破败。

车停在黄伯家门口的平地上。一行人下车,锁好车门,随黄伯进屋。

因为山高,太阳早已不见踪影。但光线尚且明亮。

进了屋,里面的景象另所有人印象深刻。因为,不管是江还是华,抑或是崔哥,阿良或者阿星,他们都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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