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没有藏私,周晦和玉昆的所有信件都在这里。
不过这些信件与黑水河无关。
她清楚的知道,从书房带出的书信,必定是藏不住的。
而且若不是公主帮忙,她也不可能潜入玉公书房。
故而给公主看一看也没什么。
再者,这几封信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对公主来说却未必,甚至毫无价值。
毕竟这几封信,不过是玉公和周晦的日常通信,所聊d也只是为儿子求医。
但凡是个寻花问柳的内容公主都能借题发挥,可这些……对她来说,毫无不相关毫无用处。
果然,云昭还没思量完,华彰公主便重重地将书信拍到了桌案。
“本宫大费周章陪你闹这一出,你就只弄回这点东西!你耍我?”
云昭苦笑:“公主见谅,这些已经是奴能找到的比较有利的证据,毕竟玉公非常缜密,真对他有威胁的,玉公又怎会留到现在,更不可能轮得到在下去偷。”
“那你当初信誓旦旦能进书房找有用的东西!你所谓的有用的东西便是这个?呵,真是可笑!我竟然信了你的鬼话!”
华彰公主怒极反笑!
若不是茶不够热了,真想直接泼给他。
而今,即便把茶泼给他,也只是便宜了他。
华彰公主重重地把参茶置到桌面,就差把信撕碎。
“周晦找郎中,关本公主什么事!这闲话家常的废纸,不如本宫那份誊抄本来的有力!”
“奴无用,公主息怒。”
“奴冒险入玉公的书房,确实只是想赌一个可能而已。”
“你赌输了,还连累我陪你演了一场大戏。”华彰公主眼里全是冷漠。
“公主明鉴,奴确实没找到有用的,但也不算全输。”云昭说着默默抬起头,一脸真挚:
“虽然,这几封日常来信,不能直接证明玉公暗箱操作黑水河一役,但却说明玉公和周晦私下有联络,更间接证明公主提供的誊抄本是真的。
毕竟若按正常品级,即便周晦再投生十次,小小黑水河官吏也绝无可能与琅铮玉氏家主有交情。
琅铮玉氏家主更不可能为一个无名小卒寻找名医。
除非他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彼证此证?”
“是,虽然费些周章,但胜在有说服力,等民间流言起,玉公想要清除流言就得废不少心力。”
当然,这只是风起……
后面的风能吹多大,就不好说了。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的风浪还没掀起,就被玉公摁下。
云昭也无法预估后面会发生什么,但事关父亲清白,这趟险,不冒也得冒。
涉及未来,云昭不敢说太多,只能强行扯开话题。
“奴在玉公书房发现的密室,存放的是晟朝末年以及辰朝初年的一切,公主若有想寻的,可以找个机会去看一看。”
华彰公主不由挺直了背脊,神情有那么几分肃穆。
末了,她又将情绪收下,似笑非笑开口:“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是,奴逾矩了。”云昭乖乖认错。
“说来,玉昆密室之门堪称世间第一门,绝无破解的可能,你倒是让人意外,竟然能破解。”
“公主……如何得知?”云昭有些愕然。
她只是说了玉昆密室情况,从未说过入门的难易程度。
当然,云昭不提也只是想忽略自己的能力,谁知公主还是注意到了。
不过转念一想,公主到底跟玉昆多年夫妻,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又怎是自己能猜的。
就像陈超是公主的眼线一般,说不定背后还有无数个陈超,他们也曾想过进书房。
不过,那墨家真传的三重锁确实不是一般人能解开的。
公主的人铩羽也正常。
想来她应该也没想到自己能开密室门,否则也许会额外给些任务也说不定。
但……如果公主真对密室别有目的……自己或许可以利用一番,以此出府。
云昭想通了以后,老实回答:“奴少时曾听父亲说过类似的门的解开之法,没想到真能打开,只能说是父亲冥冥中的守护。”
公主不置可否。
颍川云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确实是小有名气的匠心之家,历来出了不少治水有方或者天文术法人才,否则凭他们的出身,也投身不了朝廷。
此前,公主只当云庸是小小漕运使没什么特别。
现在才算是刮目相看。
她总算明白,当年为什么会有潘渊裴氏看上颍川云氏,想与之结亲的荒谬言论。
之前她以为是无稽之谈,而今却觉得或许是真的。
裴矜本就是个不拘泥出身的,而且在铁勒汉攻打过来之前,裴矜多次到访黑水河,想来便是那时候发现了云庸的才能萌生了结亲的念头。
彼时,华彰公主还为此生气,毕竟她多次暗示想将玉攸宁许给裴彻,裴矜从不作回应。
而今,他竟然自降身价要与普通寒门结亲,如何能忍!
谁知造化弄人,裴矜与那寒门工匠全都陨落在了那场战役。
她的愤怒也曳然而止……
再然后裴彻兜兜转转成了她的义子……
她再次燃起让裴彻与玉攸宁结亲的念头,可惜仍旧落了空。
更滑稽的是,那寒门工匠竟然成了玉攸宁的夫婿。
华彰公主愕然,往事如烟造化弄人。
没想到眼前人不但与跟故人有交集还与自己有了交集。
寒门云氏……凭什么啊。
公主思及过往,倒是没有太生气,反倒是因为过去种种,对云昭的火气消减了许多。
她转了话题。
“密室之事暂且不谈,我想知道你想拿这几封信做什么,就只是放到民间煽动流言?”
“是。”
“之后呢?”
“之后,便看民意。”
华彰公主冷笑:“真是天真,民间早有玉昆想谋反的传言,甚至比你这些书信简单直白的多,那些尚且不能奈何玉昆,你这般又能如何?”
“这几封信不能让人致命,却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跟我说虚的。”华彰公主眯眼,“本公主只想知道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