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理下定决心。
他调动丹田内那丝微弱的、融合了太初与太素意境的混沌月华真气,缓缓渡入金针。
金针微颤,发出低不可闻的轻鸣,针尖竟同时流转着混沌色与月白色光华。
“第一针,取‘膻中穴’,此乃气会,总司一身之气,可开胸散结,调畅气机。”
赵仁理手腕稳如磐石,金针轻轻刺入苏子言胸前两乳连线中点的膻中穴。针入三分,太初素气缓缓渡入,如同春风化雨,开始梳理她郁结的宗气。
苏子言身体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温和而包容的力量涌入心脉,那因情劫和情毒带来的灼痛与烦闷,竟真的舒缓了一丝。
“第二针,取‘神门穴’,手少阴心经原穴,主心安神,清心除烦。”
金针刺入手腕内侧的神门穴,安抚她受情毒影响而躁动不安的心神。
“第三针,取‘三阴交’,足太阴、少阴、厥阴三经交汇之处,可健脾疏肝,滋肾阴,调和气血根本。”
赵仁理下针如飞,手法精准,蕴含着他对医道的深刻理解和对苏子言情况的精准把握。
每一针都辅以一丝“太初素气”,不仅疏导郁结,更在尝试温和地中和、转化那情毒带来的负面影响。
行针完毕,苏子言的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但她心口那枷锁的裂痕处,情毒的粉红色气息依旧盘踞,如同附骨之疽。
“情毒与情劫枷锁深度结合,非一时之功可以化解。”
赵仁理收起金针,面色凝重,
“接下来,需以内服汤药,固本培元,徐徐图之。”
他点燃丹炉,以太初真火小心控制着火候,将几味温和的固本药材,如黄芪、党参、麦冬等投入一个小巧的药罐中熬煮。
同时,他取出那株五百年的血玉灵芝,小心翼翼地切下薄薄一片,准备在药汤将成时放入,以其磅礴生机护住苏子言心脉,抵抗情劫反噬。
就在药香渐渐弥漫石室时,赵仁理自己却猛地一阵心悸,丹田处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同心锁魂印】的反噬来了!
苏子言情劫的部分力量,透过咒印,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金丹。
“仁理!”
苏子言察觉到他的异常,挣扎着想要坐起。
“别动!”
赵仁理抬手阻止,抹去嘴角血迹,挤出一个笑容,
“无妨,《神农本草经》将药分为三品,我这算是……以身试‘上药’之性了。正好借此机会,体悟这情劫反噬之力,或许对完善‘太初化疫散’、应对那瘟神本源也有启发。”
他这话半是安慰,半是真心。
悬壶灵体对能量异常敏感,这情劫反噬之力虽然痛苦,但也让他对那种源于天道法则的“诅咒”和扭曲的“情念”有了更直接的感受。
他强忍着不适,将血玉灵芝片放入翻滚的药汤中。
顿时,一股更加浓郁醇和的生机药气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
药成,他小心地喂苏子言服下。
看着苏子言服下药汤后,气息逐渐趋于平稳,陷入沉睡进行自我修复,
赵仁理才松了口气,
自己也盘膝坐下,一边运功抵抗反噬,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知道,暂时的安全只是表象。
药王宗的悬赏通缉令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引来亡命之徒。
而5G网络与病毒的关联,以及“净世丹”的真相,必须尽快查清并公之于众。
他的目光落在了从司徒影那里“顺来”的一个小型、加密的灵管局便携终端上。
或许,可以通过这个,尝试接入灵管局的内部网络,获取一些信息?
风险极大,但值得一试。
血玉灵芝的药力在苏子言体内化开,磅礴而温和的生机如同暖流,滋养着她千疮百孔的经脉,暂时抵御着情劫反噬的侵蚀。
然而,那源自瘟神本源的“情毒”却如同狡猾的寄生虫,盘踞在心口枷锁的裂缝处,
并未被彻底清除,反而趁着宿主心神放松、沉入睡眠修复之际,悄然蔓延。
苏子言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仿佛又回到了药王宗那云雾缭绕、冰冷肃穆的山门。
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无数弟子身着月白道袍,神情漠然,如同没有灵魂的玉雕。
高耸的“斩缘殿”内,她的师尊,那位面容模糊、气息如万古玄冰的玄玉长老,正手持冰冷的“斩缘剑”,指向她的心口。
“子言,济世仙脉,承天之道,当断情绝欲,以拯苍生。凡尘情爱,不过镜花水月,徒乱道心。”
师尊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天道威严。
场景骤然碎裂,她又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那是瘟疫肆虐的申城街头。
赵仁理浑身是血,挡在她身前,太初真火的光芒在无尽的黑暗戾气中明灭不定。
她看到他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染血的、温柔的笑容,然后身体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
“不——!”
她在梦中嘶喊,想要冲过去,却被无数双从黑暗中伸出的、缠绕着粉红色气息的触手紧紧拉住,拖向深渊。
那些触手上浮现出无数张面孔,有冷漠的师尊,有狞笑的明玉真人,有痛苦挣扎的感染者,最终都化作赵仁理那张充满担忧和爱意的脸……
情毒,正是在无限放大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对师门的愧疚,对苍生的责任,以及对赵仁理那份无法割舍、却又被视为“原罪”的情感。
现实中,石室内的苏子言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呓语,眉心处一缕粉红色的气息若隐若现。
正在一旁运功抵抗反噬、同时研究那加密终端的赵仁理立刻察觉。
他放下终端,来到苏子言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子言,醒醒,那是梦。”
他低声呼唤,试图将一丝温和的太初素气渡入她体内,安抚她躁动的心神。
然而,情毒的力量在梦境中异常活跃,他的真气如同泥牛入海,难以将她唤醒。
赵仁理心急如焚,知道若任其沉沦,苏子言的神魂很可能被情毒所伤,甚至道心受损。
他想起《灵枢·淫邪发梦》篇的论述:“正邪从外袭内……与营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
情毒便是引动内邪(情念),扰乱了她的魂魄安宁。
“既然如此,我便以神识入梦,陪你共渡此劫!”
赵仁理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他的神识若在苏子言情毒制造的梦境中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他收敛心神,将一丝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苏子言的眉心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