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锦缎,将繁华与罪恶轻轻包裹。城南的“明月楼”外,红灯笼连成串,映得门前的青石板路泛着暧昧的红光。楼内丝竹声不断,娇笑声、劝酒声透过雕花窗棂,飘向街头,任谁也想不到,这临安城最有名的销金窟,竟是金国吞汉司在南宋的秘密据点。
二楼最深处的“听月阁”内,檀香与酒气交织。金莺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铜镜卸下头上的金钗。她今日扮作明月楼的头牌“莺娘”,陪一位主战派的官员饮酒,席间不动声色地套出了赵昚近日的行踪——这位刚被立为皇子的皇室成员,近日正频繁召见主战派大臣,似在筹备抗金事宜,这消息对吞汉司而言,无疑是心腹大患。
“咔嗒”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金莺握着金钗的手顿了顿,从铜镜中看到王畯身着玄色锦袍,缓步走了进来。他今日刚从父亲府中回来,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疲惫,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事情办得如何?”王畯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声音低沉而沙哑。
金莺转过身,屈膝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媚:“回大人,已从李大人口中探知,赵昚近日与张浚、虞允文过从甚密,似在商议整顿军备之事。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安排了心腹侍女‘素心’进入赵府,以伺候起居为名,伺机而动。”
她抬起头,目光与王畯相遇。金莺跟随王畯已有五年,从金国的训练营地到南宋的临安城,她既是他麾下最得力的死士,也是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吞汉司的死士规矩森严,一旦动情便是死罪,可王畯却一次次打破规矩,将她留在身边,让她沾染了本不该有的情愫。
王畯看着她眼波流转的模样,心中的疲惫瞬间被一股燥热取代。他猛地搂住金莺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低头便吻了上去。金莺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顺从地闭上眼,手环住他的脖颈。屋内的檀香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丝竹声、笑语声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缠绵过后,金莺靠在王畯的怀中,手指轻轻划过他胸前的疤痕——那是他十六岁刚从金国回到南宋时,为保护父亲与刺客搏斗留下的。“大人,”她抬起头,媚眼如丝,“素心已在赵府站稳脚跟,只需等赵昚下次举办家宴,便可在他的酒水中下毒。那毒药是属下从金国带来的‘牵机引’,无色无味,服下后半个时辰便会发作,旁人绝不会察觉。”
王畯伸手扶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做得好。此事若成,不仅能瓦解南宋的抗金势力,还能让主和派在朝中更占优势,对你我、对金国而言,都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后,我定会重重赏你。”
“我不要奖励。”金莺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与期待,手指轻轻勾着他的锦袍下摆,“大人,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金银珠宝。”
王畯的身体一僵,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何尝不知金莺的心意,从在金国初见她时,那个在训练场上咬牙坚持、眼神倔强的少女,到如今在临安城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八面玲珑的死士,他看着她一步步成长,也早已将她放在了心上。可他是吞汉司的首领,是金国安插在南宋的棋子,他的使命是破坏南宋的抗金大计,任何情感都是牵绊,一旦暴露,不仅会危及自身,还会连累金莺。
“莺儿,”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得更紧,“现在局势危险,赵昚对我们已是严加防范,吞汉司的兄弟也都在刀尖上过日子。儿女情长之事,待日后大局已定,我再给你一个交代,可好?”
金莺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属下只是……近日总觉得不安,赵昚身边似乎有高人相助,上次我们派去刺杀郑明远的死士,不仅没能得手,还折损了四人,连‘透骨铳’都被他们缴获了。”
提到郑明远,王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个弃文从武的进士,组建抗金义军,屡次破坏吞汉司的计划,如今更是下落不明,成为了他的心头大患。“郑明远之事,我已派人四处搜查,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他的踪迹。”王畯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他若识相,便乖乖投降,若敢顽抗,我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金莺看着他眼中的杀意,心中微微一紧。她知道王畯的性格,看似温和,实则狠辣,对待敌人从不留情。可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大人,郑明远身边或许有高人相助,我们不可大意。属下听闻,周诺的女儿周清如近日不知所踪,周诺生前与赵昚交好,说不定周清如已投靠了赵昚,与郑明远联手。”
“周清如?”王畯皱起眉头,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那个因父亲获罪被贬的前大臣之女,据说颇有才智,却没想到会与郑明远有所牵连,“此事我会派人查探。你只需专注于毒杀赵昚之事,其他的不必多管。”
金莺点点头,不再多言。她靠在王畯的怀中,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自己作为吞汉司的死士,最终的结局要么是完成使命后被秘密处理,要么是在任务中暴露身份,就地自杀。可她还是忍不住贪恋这份温暖,哪怕只是短暂的片刻。
“对了,”王畯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金莺,“这是我从金国带来的暖玉,你贴身戴着,可保平安。”
金莺接过玉佩,入手温润。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正是金国皇室的图腾。她眼眶微微泛红,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多谢大人。”
王畯看着她感动的模样,心中一软,却还是硬起心肠:“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明月楼应付那些达官贵人。记住,不可暴露身份,若有任何意外,按死士规矩行事。”
金莺站起身,再次屈膝行礼:“属下遵命。”
王畯转身离开,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金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紧紧握着手中的暖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完成使命,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的赵府中,素心已被赵昚的亲信察觉异常,而郑明远与周清如,也正在暗中调查吞汉司的踪迹,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