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小祖宗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一个说“你根本没见过晚晚”，另一个回“你不信拉倒”，越争越凶。
连屋子里的孟清澜都听见了他们的吵闹声。
她端着碗热腾腾的饭菜，站在院门口喊了一声。
“小婳婳，吃饭啦！”
“来咯，舅妈！”
大宝和小宝齐声应道。
俩小宝立马蹦起来，撒腿就要往孟清澜那儿冲。
“等等！”
王毛毛猛地伸手把俩娃拦住。
他瞅瞅孟清澜，又瞅瞅俩孩子，挠了挠头。
“你们……怎么不叫她妈妈啊？我堂妹以前住我家半年，天天喊我爸妈‘爸爸妈妈’呢。”
他语气里满是不解。
大宝小大人似的哼了一声。
“叫啥不重要，舅妈就跟妈妈一样。我心里清楚，我爱她，这就够了。”
说完还偷偷朝孟清澜看了一眼。
小宝一把搂住哥哥，使劲点头。
“舅妈最好啦！”
王毛毛看着他们手拉手跑过去的背影，心里莫名一酸。
“唉，别人家都有妹妹，就我没……”
他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张蕙兰一瞧儿子这蔫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这孩子，怕不是真把人家小姑娘当妹妹了？”
“你这是闹哪出啊，小祖宗？”
王毛毛嘴巴撅得老高，眼巴巴地缠着张蕙兰。
“妈妈，我最最漂亮的仙女妈妈，你啥时候能把晚晚接过来呀？不能跟她玩，我真的会憋死的！我都快憋成小萝卜干了，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再这样下去，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张蕙兰轻轻戳了戳他脑门。
“我也想她啊，天天惦记着那个小丫头，可人家晚晚又不是咱家的娃，是任家的女儿，哪能说接就接？总得人家父母同意才行。”
她想起之前在院门口遇见任君雅和晚晚时的情景。
晚晚穿着粉嫩的小裙子，乖乖巧巧地站在妈妈身边。
停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酸涩。
“你孟清澜姨姨帮过咱们不少忙。这不，你姥姥刚做了酥饼，热腾腾的，还冒着油香呢，我就给你装了一份。你送去给她道个谢，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王毛毛正闲得发慌，一听这话，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包在我身上！保证送到！要是送不到，我就把自己挂树上当风铃！”
他兴冲冲地接过油纸包，一路小跑冲到了傅家门口。
“孟清澜姨姨！我妈让我送来的酥饼！刚出炉的，还烫手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孟清澜站在门口。
她笑着接过油纸包，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哎哟，这么开心，是不是捡到钱了？还是偷偷藏了糖被发现了，赶紧来领功？”
王毛毛连连点头，把回家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全倒了出来。
“不是捡钱！是捡了个妹妹！对，就是任家那个晚晚！我那天又见着她了，可乖了，会笑，还会叫哥哥！从今天起，我王毛毛也有妹妹啦！我就是她亲哥！谁也别想抢！”
这张认真到有点呆萌的小脸，孟清澜看得心都化了。
“哟，咱们毛毛这么小，就懂得照顾人啦？真是长大了，比大人还懂事，真厉害！以后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哥哥！”
“孟清澜姨姨，你等着！等我把妹妹接过来，一定第一个带她来大院儿！让大伙儿都瞧瞧，我王毛毛可是有妹妹的人了！”
他说得夸张极了，两只小手比划着。
“除了婳婳以外，她就是最乖、最甜、最可爱的小公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哎哟，这孩子，灵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大宝坐在院中的小竹凳上，听着王毛毛的吹嘘，耳朵竖得老高。
“哼，谁家妹妹能比得过我妹妹？婳婳可是天下第一，聪明、漂亮、懂事，还会背唐诗！你那个晚晚，连话都说不利索吧？”
小宝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小脚一晃一晃的。
“等妹妹来了，婳婳当姐姐！我当哥哥！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哭，还给她吃糖！”
三个小不点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规划着未来。
王毛毛这才心满意足，蹦蹦跳跳地往家跑。
可他这句“我捡到一个女孩了”，却扎得孟清澜心头一颤。
她猛地想起梦里那个模糊又温柔的小女孩晚晚。
关上门，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默默走到画板前坐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拼命回想梦里的样子，好半天才敢落笔。
这样，等找傅明潇帮忙时，就能拿画像给他看。
让他也一起帮忙寻找那个失踪多年的孩子。
傅明潇人脉广，若真见过晚晚，一定能认出来。
她心里笃定，只要见到晚晚，无论她长得多大，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当她终于放下笔，盯着眼前的画像时，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画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线条凌乱，完全不对劲。
“到底哪儿不对啊……”
她喃喃自语。
随即反复修改，一遍又一遍地擦掉重画。
可越改，越觉得不对。
大宝瞅见她愁眉苦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舅妈，你画的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他盯着画看了半天，小嘴微微嘟着。
突然，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轻轻点了点画纸一角。
“这个小姐姐……眼角好像往下垂了。”
“要是往上抬一点，会不会更好看？”
孟清澜一愣，手指骤然顿住。
眼角往下垂……
对啊，她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她抓起笔，几笔轻描，忽然间，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就这样活了过来。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只是，梦里的晚晚，眼神总是怯怯的。
而她笔下的这个女孩，却笑得像个小太阳。
或许……
晚晚本来就该是这样笑着的。
孟清澜望着画中人，心头一酸。
小宝也听见动静，光着小脚丫从里屋跑出来。
“妹妹……好漂亮！”
她咧嘴一笑。
“我喜欢！比我画的还好看！”
两个小家伙立马赖在孟清澜怀里，软乎乎地蹭着她的衣角。
“舅妈，我们也想画！”
大宝奶声奶气地喊。
“你给我们也画一张嘛，要画得漂漂亮亮的！”
“对对对！”
小宝跟着点头。
“我要笑得最大！”
孟清澜忍不住笑出声。
她抬手捏了捏大宝的脸蛋，又揉了揉小宝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