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口水，轻轻捏起一块，一口咬了下去。
张蕙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鼻尖一酸。
“哎呀，别着急，这一整盒点心全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张蕙兰轻声哄着。
“慢慢吃，小心噎着，喝口汤润润嗓子。”
晚晚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早已糊满了点心屑。
她咧开嘴，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谢……谢。”
张蕙兰伸手摸了摸晚晚柔软的头发，心里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真想把她带回自己家，当成亲孙女那样养大。
老太太也动了真心，轻轻搂住晚晚瘦弱的小肩膀。
“可怜见的，怎么就让这么小的孩子受这种罪呢……”
可就在两人沉浸在心疼与怜爱中时，院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闯了进来，是任君雅。
“太谢谢你们照看晚晚了，真是麻烦你们了！可天都快黑了，山路不好走，我得赶紧带她回家了。”
话音刚落，晚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原本正捏着一块点心，听到这声音，手一抖，连忙把点心往身后衣服里藏。
“没……没……”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没吃”，却连不成句。
张蕙兰一看这情形，哪还不明白？
她心疼得不行，立刻把晚晚上前一搂，紧紧抱进怀里。
“咋了？乖乖，别怕，跟奶奶说，是谁让你这么害怕？”
任君雅站在几步之外，见状脸色一沉，可又不敢上前硬抢。
她知道不能再多说什么，万一说漏了嘴，就全完了。
医生早就说过，晚晚亲眼看着父母在那场事故中没了，受了巨大刺激，心理创伤极重。
到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分不清什么是疼爱，什么是冷漠，更不明白“虐待”是什么概念。
她根本不会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
于是，她索性冷眼站着。
果然，张蕙兰心疼地拍着晚晚的背。
“晚晚，是不是她欺负你了？告诉奶奶，是不是？你别怕，说出来。”
可无论怎么问，晚晚始终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任君雅盯着这一幕，嘴角不易察觉地往上一扯。
孩子不开口，谁又能奈她何？
她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了晚晚那双娇小柔软的小手。
“行了，晚晚，玩够了，该回家了。”
张蕙兰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老太太。
她们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可晚晚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哪怕再心疼，也没有资格硬拦。
就在这气氛僵持之际，王毛毛突然急了，直接往地上一躺。
“我不让！晚晚今晚必须住这儿！我跟她约好了要一起睡觉！”
可他不知道，晚晚可不是谁都能留住的孩子。
她是乔家唯一的血脉，是全家盼了多年的希望。
更何况，金子还没找到，家族的秘密还没揭开，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留在一个外人家过夜？
任君雅站在一旁。
“谢谢你们这么喜欢她，可晚晚是有家的，住在这儿，总归是不林便的。”
张蕙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毛毛，听话，乖孩子，下周末咱们再找晚晚玩，好不好？”
王毛毛嘴巴瘪着。
最后，他抬起通红的小脸，冲着任君雅大声喊道。
“晚晚妹妹是我罩的！下次我再来找她玩，你敢欺负她，我跟你急！听见没！”
任君雅嘴上应付着，脸上堆着笑。
“好呀好呀，毛毛真乖，姐姐记住了。”
可等她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
一个胖嘟嘟的小子，连站都站不稳，居然也敢威胁她？
晚晚被任君雅紧紧攥着手，小小的手掌被捏得生疼。
她忍不住回头，眼睁睁看着王毛毛的背影在视线里越来越小。
“别……别走……”
她多想追上去，多想挣脱这只手，跑回王毛毛身边。
小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回荡。
只要不跟这个阿姨走，去哪儿我都愿意。
可任君雅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俩人跌跌撞撞地走在村间小路上，晚晚抽抽搭搭，哭得嗓子都哑了。
她平时胆小，不爱说话。
可这会儿，她竟学着王毛毛刚才的样子，猛地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别……别走……”
任君雅终于彻底炸了。
她猛地俯身，一把将晚晚捞起来。
“哭什么哭！再闹，信不信我把你丢在路上，让野狗叼了去？”
“你以为人家给你吃几顿饭，就能当你亲人了？收留你几天，迟早还得把你扔了！”
晚晚听不懂这些复杂的话。
她一次、两次、三次……
不停地回头张望，望向王毛毛家的林向。
等再也看不见了，那条小路被房屋彻底挡住，她的目光终于落空。
她小小地抽了一下鼻子，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任君雅怀里。
王毛毛从那晚起，整天蔫蔫的。
晚饭一吃完，就拽着张蕙兰。
“妈，我们回家吧！”
到家时，天都黑了。
一群孩子正蹲在院里玩“钻山洞”，王毛毛二话不说，冲进去就伸手搭起“隧道”。
“我也来！”
他大声嚷了一句，脸上重新泛起了点红润。
可刚玩着，他一扭头，看见大宝牵着小宝的手，两人在一块儿玩。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对兄妹身上。
只见他们挨得那样近，手牵着手，在月光下跑来跑去。
王毛毛心里一下酸得不行。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诶，告诉你们个事……我也有妹妹了。”
大宝猛地抬头。
“你家不是就你一个？哪来的妹妹？”
王毛毛得意地晃晃手指。
“你不懂吧？”
他眉飞色舞，把认识晚晚的经过讲了个遍。
“那天我在巷子口吃糖葫芦，她正好跟着她奶奶路过，穿一身粉裙子，头上扎着蝴蝶结，眼睛亮晶晶的。她冲我一笑，我就……我就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甜的小女孩！”
“你们真该看看晚晚，又甜又好看，跟婳婳妹妹一样可爱！”
他说完这话，脸上还浮现出一抹害羞的红晕。
大宝本来听得好好的，一听这话立马炸了。
“骗人！像婳婳这么可爱的，这世上只能有一个！”
王毛毛一下也炸了。
“我才没骗人！我说的句句是真话！”
他腾地站起来，拍着胸脯大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