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夫妻俩闹腾了太久。
哭也哭了。
说也说了。
最后,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打破了十余天的僵持。
也是在这夜,她第一次开口说‘爱’。
虽是他要求的,但谢晋白也能隐约感受到,怀中姑娘对自己绝非无情。
甚至可能不是些许浅薄的喜欢。
而是她自己都不曾,也不敢正视的爱意。
他只觉心底那片几近绝望的干涸角落,在慢慢涌上甜泉。
欢喜至极的同时,又开始细细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让这个姑娘不再逃避,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哪怕是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枕边人。
崔令窈一点也没办法理解他的心理活动,她一件衣裳都没添,赤身裸体的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
一夜转瞬而过。
黑暗褪去,天光大亮。
冬日的暖阳透过树影折射进来,过于明亮的光线,扰人清梦。
榻上沉睡的姑娘,眉头微微蹙起。
谢晋白伸手想给她遮一遮光,就见她蝶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
睁了开来。
明亮的瞳仁水润润的,还透着困意。
看着单纯又无害。
谢晋白神色微怔,缓缓收回手。
“醒了?”
一睁开眼,就见只宽大的手掌朝自己盖过来,崔令窈有些发愣,等他收回手,才隐约反应过来他刚刚是想拿手给自己当眼罩。
她眨巴了下眼睛,问:“你怎么还在?”
话落,谢晋白沉默了好半晌,一瞬不瞬盯着她。
良久,淡淡吐字:“重说。”
“……”崔令窈搓了把脸,“我的意思是,你今日不忙吗?这个点了竟还没起床。”
同样的意思,换个表述方式,就让人听的身心舒畅。
谢晋白眸色微缓,回答她:“怕你醒来没见到我,又觉得委屈。”
毕竟,昨日在院门口,他先回了书房处理公务,也能被她解读成‘丢下’。
那在他们身心交融的一夜过后,他先一步离开,会不会又被她曲解成了其他意思?
他在她心里本来就没什么分量,实在扛不起那些冤枉罪。
他语调清浅,答的认真,有点哄人的意思。
崔令窈听了却觉得尴尬。
这话好像她多骄纵一样。
她就算有时候脾气坏了点,但正事上还是很拎得清的。
从来不敢影响他的大业。
更不会要求他这么个日理万机男人时刻陪伴。
昨夜的那股委屈,来的又凶又急。
她自己回过味来,现在也觉得莫名其妙。
连他纳侧妃的喜酒都咽了,被撇下的委屈怎么就值得她哭那么久。
“在想什么?”谢晋白紧了紧臂弯,低头去看她的眼睛:“这些时日太忙,冷落了窈窈,今天一天都陪你好不好?”
“不用,”崔令窈道:“你忙你的就好了,我自己能找到事儿干的,用不着你专门陪我。”
不说临近年关,一个偌大的王府有无数人情往来需要打点。
只说府内的丫鬟婆子,奴仆小厮们的调度整顿,也很需要费心。
更何况,那三年的账目,她还没盘完呢。
简直分身乏术,哪里就无聊到需要他陪。
昨晚被他衔住细细吻了太久,一夜过后,她唇瓣还是绯红微肿,很饱满漂亮。
但这么漂亮的嘴,在他注视下一张一合,说的全是些让人不高兴的话。
谢晋白面不改色的听完,亲了下她的面颊,道:“那你也把手头的事放下,专门陪我一天。”
这是陈述句。
显然,并没有问她的意思。
实在是专制的很。
若是往常,崔令窈只怕就要恼了,可现在,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她发现自己竟很吃他这套。
霸道点怎么了。
只会让他帅的更别具一格。
瞧瞧这优越的五官。
鼻骨挺直,眉眼深邃,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尤其两道眉峰微微上挑着,眼角眉梢,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压都压不住。
太带感了。
崔令窈没忍住,仰头重重亲了他一口。
唇印在下颌。
那里冒出一层粗粗的胡茬,把她自己给亲疼了。
她捂住嘴,泪眼汪汪的抱怨,“你浑身上下硬邦邦的,咬你都嫌硌牙。”
“……怪我,”谢晋白瞥了她一眼,扯下她的手,低头去看她的嘴唇。
本就红肿的唇瓣,这么磕了下,红意更深。
看着确实疼。
谢晋白想伸手抚摸,哄哄她,又怕把她弄的更疼。
毕竟,她一身细皮嫩肉,实在是磕碰不得。
他低头用唇贴了贴她的唇瓣,轻轻叹气:“怎么就能娇气成这样,亲你都不敢用力。”
多亲她一会儿,她都得喊嘴疼。
他倾身覆了下来。
两人身体毫无阻挡贴在一起。
崔令窈赫然发现,自己就这么在他怀里裸睡了一晚。
现在还是这么个容易擦枪走火的距离。
大早上的……
崔令窈轻吸了口气,一把将人推远了些,“别闹了,起床吧,我有点饿了。”
她那点防备浅显易懂。
谢晋白一眼看透。
他啧了声,没好气道:“把我当贼防呢?我又不是禽兽。”
都赤身裸体的,他把她搂在怀里,搂了一夜,是动手动脚,影响她睡觉了?
还是,按耐不住又拿她怎么着了?
不是什么都没干,让她踏踏实实睡醒了吗?
真要是不管不顾,丝毫不懂心疼她的禽兽,睡醒了再防,是不是也晚了?
崔令窈理都没理他。
眼下这种情况,一个搞不好,他所谓的陪她一天,就是在床上陪了。
就是他说出个花来,她也是绝对不会在床上,跟他谈论这种话题的。
崔令窈把人推开,自己抱着被褥坐起身,开始给自己穿衣裳。
谢晋白躺着,将她纤细薄瘦的后背一览无余。
莹白细腻的肌肤上,满是红痕。
那都是他一口一口亲出来的。
除了那细软的腰肢上,残留的几枚指印。
看着看着,谢晋白眼神就有点变了。
幽深莫测,暗色翻涌。
好在崔令窈没有回头,她看不见那个危险的眼神,正背过手给自己系小衣细带。
葱白似的指尖捏着两根藕色绸带……
谢晋白喉结滚动了下,“我帮你。”
嗓音粗哑。
崔令窈多了解他啊,身体顿时就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