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慈神色凝重,不似玩笑,喜鹊心头一紧,话语也变得磕绊起来:“可,可是……王妃娘娘如今被关在王府的水牢里……”
话音未落,想起主子的处境,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姑娘,恩人!就算您有天大的本事,那水牢外有重重高手守卫,内里更是机关密布,传闻便是只蚊子也休想飞进去啊!”
沈慈原本想脱口而出“无妨”,可话到嘴边,却生生顿住了。
她意识到,这里是凡界。
灵力尽数被封,符箓法宝皆成废品,仅凭一身武艺……她真的能敌得过那所谓的重重高手吗?
她对凡间武者的实力并无概念,毕竟从前从未交过手。
这……
沈慈并非冒失冲动之人,她心知此事需从长计议,便轻轻拍了拍喜鹊的肩膀,温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将你救出去,再与我的兄长们商量对策。”
话音未落,她不等喜鹊反应,便俯身将人稳稳抱起,足下一点,身形如一只轻盈的夜燕,悄无声息地掠过重重屋脊,转眼便消失在靖王府外。
喜鹊被她揽在怀中,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亭台楼阁飞速倒退,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她恍惚想起,从前伺候王妃时,常听娘娘讲些仙人精怪、御风而行的奇闻异事。
此刻被这红衣少女带着飞檐走壁,踏月无痕……这感觉,竟与故事里的描述如此相似!
仙来客栈内,烛火轻摇。
沈慈刚推开房门,三张风格各异却同样出色的俊脸便倏地在眼前放大,江晏故意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控诉:“坏豆芽,偷偷出去干坏事,竟然不带我!”
沈慈被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稳住心神后,才将身后的喜鹊轻轻放下来,无奈道:“哥哥们,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她扶着喜鹊在凳子上坐下,又从柜子里取出备好的糕点与肉脯,柔声道:“来,喜鹊姐姐,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好好同我说说,关于你家王妃的事。”
喜鹊呆呆地看着眼前三位气质非凡的男子,又望向取下面纱后容光绝世的沈慈,一时被这扑面而来的惊艳震得说不出话。
萧烈先是好奇地凑近沈慈:“阿慈慈,这是你捡回来的吗?”
他随即看向仍处于呆愣状态的喜鹊,耿直地评价道:“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江晏忍着笑抬手给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
夜冥霜则抱臂倚在一旁,了然地挑了挑眉:“我就知道,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走到哪儿都改不了。”
沈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在喜鹊眼前晃了晃:“喜鹊姐姐!回神啦,看什么呢?”
喜鹊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从前只觉得靖王已是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可与眼前这三位公子相比,竟显得黯然失色。
还有这位红衣小姑娘,其灵秀绝俗之姿,怕是连宫里的公主也远远不及。
喜鹊不由得心头狂跳,难道……她今夜真的遇上传说中游戏人间的仙人了?
喜鹊只是恍惚了片刻,便猛地回过神来,她没有去碰那些精致的吃食,而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沈慈面前,重重磕下头去:
“求仙人救救我家娘娘!奴婢求求您了!”
在王府摸爬滚打十几年,喜鹊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眼睛,眼前这四位,气度非凡,行事诡异,绝非凡俗之辈,这或许是她救回主子的唯一希望。
“哎哎哎!姐姐快起来,别行这等大礼!”
沈慈连忙用力将她扶起,“我叫阿慈,这三位是我的兄长,你有什么难处,慢慢说与我们听。”
喜鹊这才哽咽着点头,想到过往,眼中迸发出深刻的恨意:“我家王妃娘娘……与靖王是在潮州相识的……”
随着她的叙述,一段往事缓缓铺开:
约莫五年前,潮州一带瘟疫横行,靖王奉命前往赈灾安抚,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位游历四方的江湖女医,也就是后来的王妃,她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更难得的是心地纯善,医术通神。
靖王对她一见倾心,而她也凭借靖王提供的人力物力,成功遏制了疫情,靖王因此立下大功,更不顾宗族反对,执意娶她为正妃。
婚后头两年,两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常,成了长安城中有名的神仙眷侣。
“可这一切,在两年前就全变了!”喜鹊的眼泪再次涌出,“河东裴氏一族迁来长安,那裴姝儿在一次宫宴上对靖王一见钟情……自那以后,王爷便像是换了个人,与娘娘争吵不断,持续了一年多……”
她讲得声泪俱下,痛心疾首:“娘娘性子柔弱,不擅争执,那段时间几乎日日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
喜鹊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桌角,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颤抖:“靖王下朝回府,竟……竟在娘娘的床榻上,抓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喜鹊已哭得肝肠寸断,声音支离破碎:“我家娘娘……最是痴心情长,靖王那年被歹人下毒,太医都束手无策,是娘娘她用了不知什么秘法,几乎把自己的命都搭上,才将王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爱王爷胜过自己的性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
“可是没有人信!人证物证俱在,就连王爷自己……也半句不听娘娘解释,当场便将她打入水牢,任她受尽折磨,自生自灭……”
“而那裴姝儿!”喜鹊眼中燃起滔天恨意,“却在半年后,也就是三个月前,风风光光地入主王府,成了名正言顺的新靖王妃!”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沈慈,字字泣血:“小仙人,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娘娘她不该是这样一个下场!”
“嘭!”
江晏听得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盘作响:“这靖王算个什么东西!且不说信不信结发妻子,即便真有什么,一别两宽便是,何至于如此折辱,将人逼至绝境!”
萧烈虽听得半懂不懂,却也攥紧了拳头,愤愤道:“就是好人被冤枉了,对不对!”
一片愤慨与悲戚中,沈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你那王妃,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