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彻执要亲征?”
得知这个消息的赵明珠和赵玉珠都是大惊失色,看着裴逸麟沉默地点头,二人才知他真的并非在说笑。
“储君亲征,局势当真如此糟糕吗……”赵明珠有些焦灼。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大燕边疆沙场的局势已经到了如此惨烈的地步,那但凡有一丝家国情怀,就无法依旧高枕无忧。
裴逸麟摇摇头,声音也有些沉闷:
“堂堂副帅,竟然是奸细。这意味着一个相当了解大燕朝政、军务的人,将我们所有的缺点、漏洞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敌人。所以之前,柔辽敢肆无忌惮地挑衅我们——他们就是摸准了大燕现在支撑不起长久战。”裴逸麟说,“那奸细逃走之前还打伤了林必安……所以燕彻执坐不住了,急着亲自去边疆震慑柔辽。”
赵明珠沉默了。
“会不会打起来?”赵玉珠忧心忡忡地问,“大燕撑不起长久战,那能否速战速决?”
“……大抵是不能的。”裴逸麟道,他眉宇间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些惆怅,“一个王朝都撑不起的持久战,柔辽这种蕞尔小国,当然也扛不起。他们敢进犯,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
“如今他们对对敌人知己知彼,又背靠大山,自然是迫不及待与我们一战。”
“咱们不是开始推行新政了吗?他们都说新政成效相当快,百姓也觉着好。难道这些都不能支撑我们与之一战!”赵玉珠有些着急。
一场战争要花多少钱,要死多少人,要让一个国泰民安的国度变成何等的千疮百孔?
赵明珠却开口了。
比起赵玉珠的着急,她反而是出奇的冷静。
“新政的政令虽大刀阔斧,足够让大燕焕然一新,可是如今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还不足以在战争前触及核心。且如今这些尚有成效的法子,也是先造福了百姓,对于充盈国库……杯水车薪。”
裴逸麟点点头:“你说得对。”看着眼前两个女孩都这般惆怅,他又强撑着打起精神来,“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大燕可是百年国祚的王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一个柔辽还是还是没问题的。”
赵玉珠叹了口气,显然没被这番话安慰到。
裴逸麟看着一言不发的赵明珠,忍不住关切:“明珠,你……”
“如果开战,你也会去前线,对吗?”赵明珠话锋一转。
“天下兴亡,我岂能高枕无忧地坐视不理?我身为男子,到了那时,上疆场,保家卫国,天经地义。”
他答得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语气里满是坚决。
赵明珠转身,不言语。
这是她预料之中的答案,也是正确的答案,她应该支持他。
“从明日起,我每日都去佛堂,为大燕,为你——祈福。”
赵玉珠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他该走了才是。
“……你们聊,我去透透气。”赵玉珠说完,转身推门出去。
屋中只剩下裴逸麟和赵明珠二人。
“明珠,你支持我,对吗?”
赵明珠点点头。
“你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说这些,是因为很快就会爆发战事,你也很快就要奔赴前线了吗?”
裴逸麟被问得一愣,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去南疆。”
“那在此之前,我们成婚吧。”
空气都在赵明珠说完这番话后凝住了。
他们不久前已经说好,不要再等,不要再等那些虚无缥缈的“尘埃落定”,抓紧眼前的时间,尽早结婚。
但命运弄人,春猎结束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皇后薨逝,再是南疆异动,如今储君亲征,迫在眉睫。
他们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婚事。
如今赵明珠主动提出,在得知裴逸麟将来必定上前线后。
意味着,无论不久的将来,战争结束后无论裴逸麟是生是死,赵明珠都非他不可。
“若我死在沙场呢?”
“……”赵明珠看着裴逸麟,眼中染上一层薄雾。
裴逸麟不敢再逗她,立刻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我不死,我一定平安回来,履行我的诺言,与你厮守一生。”
赵明珠嗓音中带上了口腔:“那你明日,就来提亲。”
“好,明日我就来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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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赵家湖边的凉亭中,赵玉珠一个坐在这里赏月。
春末夏初,倒是不冷,拂过的凉风沁人心脾。
赵玉珠随手摘了一株花,百无聊赖地一瓣瓣将其扯下。
“姐姐和裴逸麟,沈芳菲和太子,”她脸上忧愁,“那我和翟丹青什么时候能成?”
“历代楚王娶的都是公主,翟丹青会不会是例外?”
赵玉珠摘下一片花瓣:“不会。他可是最优秀的一任楚王,怎么可能不娶公主。”
又摘下一瓣:
“应该也会吧……如今宫中又没有适龄的公主,翟丹青没那么禽兽,娶安宁和和顺两个小女孩……到时候若是从世家贵女中选,那时,我不就有机会了?”
再摘下一瓣:
“公主没有适龄的,可是郡主有啊!那些郡主又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还文韬武略……翟丹青怎么会喜欢我……”
这朵花已经只剩个光秃秃的花苞。
赵玉珠又要伸手去摘一朵,却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
“你再摘下去,咱家花园的花可就没了。”赵明珠送走裴逸麟,回来的路上就看见赵玉珠在摧残家奴们精心呵护的花草。
赵玉珠这才作罢:“唉。”
“你若与楚王两情相悦,那以他那样刚烈的性子,别说历代楚王娶的是不是公主,就算历代楚王都终生不娶,他也会与你相守。”
“问题就在于,我们不是两情相悦,是我一厢情愿。”赵玉珠把自己说得更惆怅了,“我都这么明显了,他也没点反应。”
“你的‘明显’是指?”
“登门还他玉佩,在行宫不离身地照顾他……这还不够?”
赵明珠轻笑一声:“我要是楚王,我都不敢往‘喜欢’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