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白日做梦了！真要赶人，那也是你们给我滚出去！”
她顿了顿，目光冷冷地盯着杨娟花，再次开口。
“不过呢，等路建国回来再分也行——就怕他回不来了！”
杨娟花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建国……该不会……是你把他害了吧？”
她声音发颤，眼神死死盯着沈翠芬。
“老太太，说话可得凭证据啊！”
沈翠芬声音陡然拔高。
“什么害不害的，这种话也敢乱说？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叫人把你抓进派出所，关起来好好反省！别以为我不敢！”
杨娟花总觉得，沈翠芬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那一瞬，让她更加怀疑。
更奇怪的是，沈翠芬说完便离开了。
甚至连句狠话都没留下。
杨娟花站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
可要说沈翠芬真干了那种事。
她又不太信。
哪有人杀了人还能这么淡定？
换成她，早就连夜逃了。
哪还会待在家里，等着被抓？
杨娟花越想脑子越乱，心里沉沉。
路建国到底出啥事了？
昨晚，她不是特意让儿子去曹家找周文娟了吗？
按理说，建国该在那儿才是。
可今天，周文娟也不在曹家。
建国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
他……
到底去了哪儿？
出门也不吱一声，让她在这干着急！
杨娟花越想越恼火。
可眼下，也只能等。
“中平，去把碗洗了。”
杨娟花指着路富全说。
她语气生硬，手指几乎戳到路富全的鼻尖上。
路富全瞅了眼路贵林，心中不平。
“凭啥我洗？我又不是下人！他干的都比我少！”
路富全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愤怒。
都是男孩，全家却都偏心路贵林。
杨娟花听见这话，脸上却更挂不住了。
“你忘啦？你还打你哥了！他得好好养着，要是落下毛病咋办？今天你洗，明天轮他！”
她边说边瞪眼，语气里满是责备。
路富全压根不吃这一套。
“我也被他薅得脑袋疼，洗不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
路贵林见状，捂着下身喊：“奶，中平这混蛋太缺德了！今天这碗，只能你洗了！”
他声音拖得老长，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滚！快给我滚！”
杨娟花气得牙痒痒，一巴掌就拍在路贵林肩膀上。
路贵林听及此言，哧溜一下就没影了。
杨娟花洗完锅便坐在屋檐下等着。
太阳一点点西斜，可她盼的那道人影还是没有出现。
路建国没回来。
路水仙也没回来。
这时，灶房里飘出了黄焖鸡的香味。
“妈！好香啊！”
路中顺刚进院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他一大早就听说沈翠芬杀鸡了。
沈翠芬还许诺，只要他帮杨娟花传话，中午就留个鸡腿给他。
害得他一上午上课都想着鸡腿。
老师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他脱口就是“鸡腿”。
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一放学，他也拔腿就往家跑。
连二狗子喊他去掏鸟蛋都没去。
他直奔灶房，却被屋檐下的杨娟花叫住。
“中顺，我让你传的话，你说了没？”
路中顺猛然停下，眉头紧皱。
“说了说了！”
路中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然后又往灶房冲去。
灶房里，沈翠芬已经把鸡炒好了。
锅里还冒着腾腾热气，金黄的鸡块裹着浓稠的酱汁，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油光。
路中顺刚迈进来门，眼睛就直勾勾盯住了桌上那只大碗——
那碗里最上面，赫然躺着一个完整的鸡腿。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翠芬特意留给他的。
路中顺心头一热，顾不上烫，伸手就要去抓。
“啪”一声脆响，他的手被重重打开。
沈翠芬板着脸，眉头紧皱。
“瞧你那手，黑得跟炭似的！脏成这样也敢碰饭菜？快去洗手，洗干净了再来吃！”
路中被打了也不生气，反倒笑嘻嘻地挠了挠头。
“哎哟，忘了忘了，马上洗，马上洗！”
说完转身就往水池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嚷。
“妈你可别让人动我那个鸡腿啊，我洗完就回来！”
洗完手，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回饭桌。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抓起鸡腿，一口咬下去。
这时，沈翠芬夹了一块鸡肉放进路贵珍的碗里。
“贵珍，以后别再给他们洗碗了。过两天我就跟路建国离婚，以后咱们就跟他们不沾边了。”
路贵珍听了这话，手微微一抖。
她低着头，没敢看沈翠芬的眼睛。
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声音很轻。
“嗯……我知道了。”
她心里其实也不想干这活儿。
可每次吃完饭，那些人碗筷一扔，抬腿就走。
她要是不趁没人时赶紧收拾。
等沈翠芬看到了，肯定又得生气发火。
医生都说了，气大伤身。
且沈翠芬这几年脾气越来越暴，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差。
路贵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所以，她干脆偷偷把碗洗了。
只为了省点麻烦，让家里少点争吵。
路中顺正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
突然听到“离婚”两个字，动作猛地顿住。
他抬起头，眼神愣愣地盯着沈翠芬。
“妈，那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忽然变小，带着几分颤抖。
“你是不是只带大姐和四姐走，不要我了？”
路中顺眼眶泛红，嘴唇微微发抖。
觉得手里的鸡腿也不香了。
“妈，你能不能也带上我？我不想跟他们过……我想跟你……”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哽咽，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沈翠芬看了眼路中顺。
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思索。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孩子骨子里不坏，是聪明机灵的。
要是从小有人好好管教，耐心引导，根本不至于走上歪路。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叛逆倔强。
可要是继续跟路建国一块儿过日子，早晚会被那两个哥哥带歪。
再怎么说，路中顺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沈翠芬舍不得就这么扔下他。
“你要真想跟我过，也行。”
她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他。
“从今往后，必须认真学习写作业。回来还要主动帮忙干活，扫地、洗碗样样都得干。能做到这些，我就想想办法，去跟你爸争你的抚养权！”
路中顺一听，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