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和林母每天都会因为段若瑶而发生激烈的争吵。
林书言每天面对这样的闹剧,只觉得很是窒息,他恨父亲的荒唐,恨母亲的刻薄,更恨肮脏的段若瑶,更恨自己被困在这泥潭里,动弹不得。
如果自己老老实实的跟顾希昭结婚,那么现在他的日子得有多幸福啊,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地方辛苦的开荒呢!
冬天的房子里,北风卷着雪粒子,‘呜呜’地往土胚房的墙缝里钻,雪花更是能直接从屋顶的小洞里飘飘洒洒的落下,像是灰尘在阳光下缠缠绵绵的飞舞一般。
林书言缩在冰冷的被窝里,破旧的棉衣压在身上也挡不住那股刺骨的寒意,冻得他全身冰冷,膝盖发僵,一夜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刚合眼没一会儿,外屋就响起林母尖锐的叫声,“林书言,你还有脸睡?要不是你把段家那狐狸精带回家,你爹又怎么可能会跟她不清不楚,咱们家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过年别说白面了,就是粗粮都填不饱……”
林书言猛地睁开眼,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压着,根本就喘不过来气。
又是这样!
每天都要翻来覆去的吵,每次都要扯上段若瑶,不知道他现在恨透了段若瑶吗?
他掀开被子,冰冷的空气瞬间裹住全身,让他打了个寒颤。
林书言认命的起床,穿衣服,拿起一个窝窝头,用力咬了一口,粗糙的麸皮刮得喉咙都疼。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顾希昭的脸,那样一张绝美的脸,他竟然不喜欢,竟然为了段若瑶算计她,他真的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要是成了顾家的女婿,他怎么可能过这样的苦日子?
他当初真是鬼迷心窍,竟然觉得段若瑶更活泼有趣,而顾希昭是豪门规训出来的没有头脑的大小姐,把自己的婚事给毁了,并且还是这样的下场。
若是那个时候乖乖地跟顾希昭结婚,远离段若瑶,现在肯定住在城里的家属院,或者是住在顾家大别墅里面,冬天有煤炉取暖,夏天有冰箱可以用,大年三十这天可能有一大桌他没有吃过的美味佳肴,也许现在他和顾希昭连孩子都有了。
哪像现在,困在这漏风的土胚房里,每天开荒种地,吃着难以下咽的窝窝头,还要听着父母没完没了的争吵。
这附近的农民都敢瞧不起他们,明明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
关键是,不知道还要吃多少年的苦才能回家。
“都是段若瑶那个贱人!”林书言狠狠地将窝窝头砸在桌子上,碎屑溅得到处都是。
他恨段若瑶的虚伪,恨段若瑶把他全家害得这么惨,更恨自己当初的荒唐,放着顾希昭那样的好姑娘不要,非要跳进这泥潭里。
要说以前,林书言或许对段若瑶还有一点感情,但是吃了这么久的苦,林书言对段若瑶只有恨意了。
他是真的恨上了这个前世让他放在心里,并且狠狠欺辱顾希昭的女人。
哪怕将来能回去,他就是娶不上媳妇了,也不会考虑段若瑶的程度。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整个生产队整个世界都盖得白茫茫一片,像极了他此刻看不到尽头的日子。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林父和林母又开始争吵,并且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林书言窝在冷冰冰的被窝里,棉衣被他压得皱巴巴的,却依旧挡不住从墙缝刮进来的寒风。
今天难得不用上工,他懒得动弹,只闭着眼装死,任由外面的闹剧翻来覆去地演。
“林书言,林书言,在吗?”外面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林书言猛地睁开眼,震惊地挑了挑眉头。
到底是哪个女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正大光明的跑过来找他?
他这里是最偏僻的土房子,平时除了队长派活,连只野狗都懒得光顾。
更何况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雪下得正大,路早就被埋了,哪个女人会冒着风雪跑过来?
不过外面雪这么厚,村里人也不会出门,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林书言,那我直接进来了啊!”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林书言虚掩的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股寒气和几片雪花。
林书言慌忙往被窝里缩了缩,就见一个穿着棉袄的姑娘站在门口,脸蛋冻得通红。
是李安萍!
是主动报名来这边的知青!
林书言是不太理解她的想法的,为什么要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这乡下来吃苦呢?
“你找我?”林书言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心里满是疑惑。
李安萍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往屋里挪了两步,眼神有些局促,“我……我听你说话的口音,觉得特别熟悉,是不是……是不是跟我一个地方来的?”
由于太冷了,她说话都有点打哆嗦。
林书言愣了愣,仔细听她说话,果然带着点熟悉的腔调。
心里咯噔一下。
同个地方来的?
那她会不会知道他以前的事情?
会不会到处宣传他的事情呢?
“是又怎么样?”他的语气冷了些,带着防备。
李安萍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疏离,反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我就是听着耳熟。”
“那……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戳中林书言的痛处,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嘲讽,“还能怎么着?犯了错,被送来历练的呗!”
李安萍的眼神暗了暗,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我……我是被我妈报名送过来的。”
“你妈送你来的?”林书言挑了挑眉头,知青下乡要么是响应号召,要么是家里出了问题,哪有被亲妈逼着来的?
李安萍搓着自己的双手,“我……我看上了一个男人,没想到竟然是有家室的,我还没搞小动作呢,就被我妈知道了,她觉得我丢人,正好赶上有下乡的名额,就把我的工作给卖了,给我报名,让我到这里来过苦日子。”
林书言愣住了,没想到这看着怯生生的姑娘,竟然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确实挺不要脸的,竟然想搞小动作,破坏别人的婚姻。”林书言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