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辞眼中,有着太多期待。
婉棠视而不见,唇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走?本宫为何要走?”
只是看着城墙边缘那熟悉的身影,眼神越发坚定。
一句话,也不知从谁口中飘出。
轻的寻不到踪迹:“早就没有退路了。”
地面传来沉闷而整齐的震动,由远及近。
暴动人群还未散开,皇城两侧的城门方向,骤然响起铁甲碰撞与马蹄声!
墨家军和许将军,秩序井然地涌入城中。
他们沉默前行,无形的肃杀之气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街道。
城下暴动的人,自发地让出了宽阔的道路。
军队长驱直入,直至宫门前才戛然而止。
“墨家的?许家的?”楚云峥见状,眼中慌乱。
本能转头,惊恐看向婉棠。
婉棠依旧立在那,巍峨不动。
了望远方,语气坚定:“我墨家忠君报国,皇上大可放心。”
“墨家也好,许家也罢,皆是一脉。背不起那谋反的罪名!”
楚云峥眼中任有不信。
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对着宫墙上的楚云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等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楚云峥先是怔住,随即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为朕而来的。”
“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这两支大军一到,谁还敢造次?
他猛地止住笑声,转头看向依旧并肩立于墙头的婉棠和苏言辞。
厉声喝道:“苏言辞!你现在还不给朕将这贱妇拿下?!”
苏言辞身形未动,连眼神都未曾偏移一分。
楚云峥脸上的得意凝固,他死死盯着苏言辞:“你……你也是她的人?!”
苏言辞沉默着。
婉棠缓缓上前,轻声道:“楚云峥,墨家无反贼,可你难道以为,城下这支大军,还是你的军队吗?”
“墨家忠于凤栖国,而不是你,楚云峥!”
楚云峥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开始慌乱地看向城下那肃杀的军阵。
的确,他从未下达过任何命令。
眼前的这一幕,也在他预料之外。
婉棠逼近一步,声音冰冷,“你为了争夺皇位,萧家构陷墨家满门,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吗?”
“你以为你杀了萧太后,就能了却此事,我去牢牢记在心中。”
“还有,小川究竟是怎么死的!”提到此处,婉棠眼中全是怒火。
“我本不想如此,是你,逼着我,一步步将你视为对手。我原本只是想在宫中苟活,了却余生。可小川,是我的亲弟弟啊,你如何下得去手?”
“就因为,你觉得无法掌控吗?”
“毒妇,朕杀了你!”楚云峥低喝一声。
他要的,不是对方数落罪名,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刺向婉棠!
剑光乍现,一直静立的苏言辞动了。
他拔出自己的佩剑,精准地格开了楚云峥的致命一击。
“铛!”
两剑相交,火星四溅。
楚云峥狞笑:“苏言辞,从小到大,你的剑法就远逊于朕。”
“你背叛朕,朕送你们一起上路!”他攻势愈发凌厉。
然而,苏言辞的剑招却陡然一变,不再是以往的守势,变得诡谲难测。
只见剑光一闪,瞬间挑断了楚云峥持剑的手筋。
“啊!”楚云峥惨叫一声,长剑脱手坠地,他捂住鲜血淋漓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言辞。
苏言辞持剑而立,眼神平静无波:“您为君,我为臣。以往不是打不过,是不能赢。”
婉棠冷漠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楚云峥,淡淡道:“别杀他。”
“也别让他,好好活着。”
苏言辞会意,收剑入鞘,一步步走向失去反抗能力的楚云峥。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楚云峥的胸口。
楚云峥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高高的宫墙台阶上狼狈地翻滚下去,一路磕碰,最终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楚云峥昏死在地,宫墙上一片死寂。
苏言辞侧身对婉棠躬身:“娘娘,时机已到。”
婉棠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好微乱的凤袍和鬓发。
当她再次抬起头面向城下时,脸上已挂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慌与悲戚。
她快步走到墙边,俯身看向下方昏迷的楚云峥,声音发颤:“皇上,您怎么了皇上!”
文武百官也匆忙赶到宫墙之上,见到此情此景,无不骇然。
太医上前诊脉,颤声禀报:“皇上昏厥不醒,龙体堪忧啊!”
几位重臣,以祺齐为首,相互对视一眼,齐齐跪倒在婉棠面前。
言辞恳切乃至带着绝望:“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主。”
“如今皇上昏迷,灾情如火,民心浮动,若无人主持大局,天下顷刻大乱啊!”
“臣等恳请娘娘,为了凤栖江山,为了万千黎民,暂摄朝政,稳定大局!”
婉棠眼中含泪,目光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她挺直脊背,转过身,面向城下万千民众与军队,声音清越:“众卿平身。”
“值此危难之际,本宫责无旁贷!”
她不再犹豫,一连串命令清晰果断地发出,响彻宫墙内外:
“墨家军听令!即刻分出人手,协助官府,前往各灾民聚集点搭建临时居所,维持秩序,分发御寒衣物与基本药物,务必确保无人冻死饿死。”
“祺二!”
祺二立刻出列躬身,他虽身上带伤,眼神却异常明亮。
“立刻动用一切可动用之渠道,不惜代价,筹集粮食!本宫准你开启本宫私库,全力支持!务必让每一个受灾的百姓,都能吃上饱饭!”
“传本宫懿旨:官府即刻于各灾区设立‘以工代赈’点。”
“身体强健者,可参与清理废墟、修筑水利、官道驿站等劳作,按日结算工钱,凭自身劳力换取粮食银钱,养家糊口。”
“妇孺老弱,亦可参与缝补、编织等轻省活计,同样给予报酬。”
“本宫不要流民,本宫要的是能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站起来的凤栖子民!”
城下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婉棠立于墙头,凤袍在风中翻飞。
婉棠转而看向跪在一旁的太医院院判,语气温和:
“皇上的龙体,就托付给太医院了。”
她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字字清晰,如同寒冰坠地:
“本宫要你们好好医治。”
“本宫希望,皇上从此能彻底静养,再也无需为国事操劳。”
她缓缓直起身,语气恢复平静:“让他,永远都下不了床,也说不了话。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