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静听了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哎，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像是跟你婆婆一伙的？我可是你亲妈！”
她把药碗放在茶几上，坐到女儿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我是真心替你想啊。你看看你现在过得什么日子？整天被婆婆拿捏，丈夫在外头应酬不断，谁知道他碰没碰别的女人？要是你能再生个儿子，地位就稳了，家里的财产也好，话语权也罢，都不会再被人轻易夺走。”
“你婆婆也不用总给宋君明安排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介绍表妹啦，同学啦，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啦……一个个往家里带，名义上是关心他，其实是想让他在外面开枝散叶！”
听到宋君明接触别的女人，许灵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指尖攥紧了沙发的布料，指节发白。
她咬着唇，眼底掠过一抹痛楚与愤怒。
那个男人，曾经对她林柔体贴，如今却连一句晚归都会找借口搪塞，甚至连她的生日都忘了。
那碗药又苦又酸，难喝得要命，光是闻着那股刺鼻的味道就让人胃部抽搐，恨不得立刻冲进洗手间吐出来。
她忍不住低声抱怨，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甘：“我们家也没儿子啊，我哥不也是独苗一个？凭什么我就非得生个男孩不可？难道我的价值，就只能体现在肚皮上吗？”
“之前工作得好好的，项目刚起步，领导还说我有前途。我妈非要让我辞职回家，说什么‘女人最重要的任务是相夫教子’，结果呢？我现在连自我都没有了。”
陶静根本没察觉女儿的委屈，只当她是任性闹脾气。
她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你以为我不想生吗？你以为生儿子是我想就能有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自嘲和辛酸：“早年为了生你，难产大出血，医生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那一遭伤了身子，子宫受损，后来想怀第二胎，试了七八年都没成。大夫都说，我这辈子，大概率是不能再怀孕了。”
许灵犀第一次听说这事，整个人怔在那儿，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眼睛一点点睁大，泪水无声地浮上眼眶。
原来如此。
原来母亲这些年对“生儿子”的执念，并不只是世俗的压力，而是藏着那么深、那么痛的一段过往。
可她从未提过。
一句都没有。
陶静催她：“赶紧喝了吧！今天我碰见林蔓那个小蹄子了，带着三五个孩子，三个都是男孩，哎哟，可真风光。那几个孩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穿得也体面，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养得好。她自己还打扮得跟贵夫人似的，烫了头发，涂了口红，手腕上戴着金镯子，走路都带风。”
提到林蔓，许灵犀一下回过神来：“你说……你看到林蔓了？”
她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声音微微发颤，“她在哪儿？是不是又在显摆什么？”
一说起林蔓，陶静又想起妹妹说的话，语气更气了：“可不是嘛！我去求你姨帮忙，让她替你出口气，你看她怎么说？她说你干脆离婚算了！这话是从亲姑妈嘴里说出来的吗？她怎么下得了口？你从小叫她姑，逢年过节哪次不是给她送礼、嘘寒问暖？结果她就这么对你？”
“心都偏到外人那边去了！对自己亲外甥女这么凉薄，哪有这样的？你还看不到，陆爻还亲自去接她放学呢！开着他那辆黑色的SUV，下来就给孩子披衣服，抱孩子上车，动作熟得很。那场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人家孩子的亲爹！现在那个林蔓，排场可大了，出门有车接，家里有保姆带孩子，连朋友圈发的照片都是一片光鲜亮丽。”
听着亲妈絮絮叨叨，许灵犀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手指在膝盖上来回摩挲，眉头紧紧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远处小孩追逐打闹的笑声。
她原本以为嫁进宋家能过上好日子。
谁料想，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她还记得婚礼那天，宾客如云，鞭炮声响了半条街，所有人都说她是命好的姑娘，找到了金龟婿。
谁知道刚跟着宋家亲戚搞房地产，没几个月就怀孕了。
起初还挺开心，觉得这是福分，是姻缘圆满的象征。
可婆婆嘴上说着心疼她，说什么“你现在身子金贵，不能累着”，硬是让她辞了工作，所有事业全撂下了。
那时她年轻，信了那些话，以为家人疼她。
可后来才知道，他们不过是不想让一个儿媳妇在外抛头露面，怕丢了宋家的脸面。
结果生了个闺女，宋家人一个个都不高兴。
婆婆冷着脸不说恭喜，公公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就连小叔子吃饭时都阴阳怪气地说：“这丫头以后还得嫁人，白养一场。”
她听着这些话，心像被刀割一样，可她不能哭，也不能反驳，只能默默吞下所有的委屈。
这段时间，许灵犀心情一直很差。
晚上睡不着，白天提不起劲，有时候看着女儿的小脸，她都会偷偷抹眼泪。
可关于林蔓的消息，她却一点都没落下。
哪怕不想听，那些流言蜚语也会顺着亲戚的嘴，一股脑儿钻进耳朵里。
一开始是因为逛街时发现一家叫“星月”的店，门口排长队，热闹得很。
那天她牵着女儿路过，看见一群年轻人捧着包装精美的盒子往外走，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旁边的大妈立刻热心介绍：“这是‘星月’的新品唇釉，火得不得了，限量发售，凌晨三点就有人来排队了！”
后来羊城陆续开了好几家分店，从天河到越秀，从海珠到白云，几乎每个商圈都能看到“星月”的招牌。
连口红都火得不行，颜色命名都极有诗意——“晚霞吻”、“烟雨巷”、“月下霜”。
连她婆婆都抢着买星月的产品，说什么“这口红滋润还不掉色，比专柜的洋牌子还好用”，想不知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