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涂潜听到声音,连忙大声呼救。
亲随看清楚人脸,又见涂潜和他娘子被绑着跪在桑棋墓碑前,对一旁的娃娃脸少年喊道:“桑梓!你在干什么!”
桑梓抿了抿唇,红着眼睛说道:“自然是为我阿姐报仇。”
“当年仵作已经勘验过。你阿姐的死和涂潜没有一点关系,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桑梓大吼道:“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他,我阿姐怎么可能会跳水?”
亲随神色无奈:“你阿姐跳水是因为得了疯病。再说,人当时就被救上来,后面是风寒一直拖着不好,人被耗没了。”
“根本不是风寒!”桑梓说道,“我阿姐落水的时候受了伤,他在阿姐伤药里加了粪水!才害得阿姐一直不好。”
亲随面色大变:“你当时为何不说!”
“我当时只看到他加了东西,后来才知道粪水会害死人!”
涂家娘子听到这话,不由得转头满脸惊恐的看向枕边人:“真的吗?”
涂潜疯狂摇头:“娘子别听他胡说,他也疯了。桑棋有疯病,说不定他也有。你看他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突然这样,不是疯了是什么!”
涂家娘子半信半疑。
亲随望着神情疯狂的桑梓,不觉有些相信涂潜的话。
“既然存疑,不如就再次开棺验尸。”
争吵的几人瞬间转头。
温清宁迎着他们的目光,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霍纯:“你们可认得他?”
霍纯为了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甚至往前凑了凑。
桑梓瞬间举起手中的刀,怒道:“你竟然还敢来!”
霍纯恍然大悟,指着他哇哇叫道:“果然就是你,在屋子里钉寿钉泼大粪的就是你!趁着泼粪之时用暗器打伤我护卫的也是你!
“你到底是谁呀!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打头阵来暗杀我!快说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长水伯!”
温清宁却注意到,涂潜在看到霍纯的那一刻,陡然睁大了眼睛。
桑梓更怒:“你既然能找到这里,为什么还要假装不认得我?好,既然你不认得我,那你可认得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写着桑棋二字的墓碑,跟着又把目光移向霍纯。
此时,连沈钧行都对霍纯产生了怀疑,沉声问道:“你仔细想想,当真不认得这女子?”
霍纯也有些生气:“不认得!”
温清宁对涂潜问道:“桑梓情绪激动,那便由你来说一说,你如何认得霍御史。”
涂潜猛的抬头:“御史,他竟然已经是御史了吗?”
霍纯到他面前:“这么说,你们还真认得本官,说吧,何时何地见过本官?”
看到他这个样子,涂潜表情复杂:“你还和当年一样,一样的目中无人,看不起我。呵呵,看不起我又怎样?你心爱的女子最后嫁给了我!”
沈钧行不禁有些好奇:“涂潜你说你娶了霍纯心爱的女子,此话怎讲?”
一众人出声附和,他们同样好奇。
霍纯心爱的女子,多新奇的词。
对上那些好奇到如狼似虎的眼神,涂潜忽然心慌起来,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你当真不记得我?十二年前,你因大雨阻路,曾在我家借宿,后面说喜欢吃我做的饼,便又留了数日。
“那几日,你日日让我为你做饼,还嘲讽我如果出去卖吃食,定然会日赚百文。”
温清宁皱眉:“你确定你说的是你和霍御史?”
“应该是弄错了人。”谢景俭说道。
沈钧行只评价了两个字:“惊悚。”
霍纯歪着脑袋努力回想,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饼郎君……所以你后面去卖饼了吗?想来应该没有,你如果能自食其力,就不会去谋夺桑家姐弟的家产了。”
涂潜脸色阴沉:“我是卑鄙,可也比你这个始乱终弃之人强上百倍!”
“你不会是在说这位桑棋娘子吧。”霍纯叹了口气,“所以我不爱和蠢人玩,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我是真不知道我怎么招惹这位。”
桑梓大声道:“你勾引了我阿姐,却不愿意娶她,害得她毁了名声,只能嫁给这个小人!”
“我勾引?”霍纯反手指向自己,“我都不认得她……”
“别不承认!你二人还有定情信物!是一把裁纸刀!”桑梓说道,“我阿姐说她弄掉了裁纸刀,你连着追了数条街去还,还每日假装从我家书肆外路过!手里拿着饼,不停的张望,不就是想吸引我阿姐注意?”
霍纯沉默许久,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见他不说话,桑梓用刀指着他说道:“想起来了吗?淫贼!”
霍纯无奈:“你说的这事我大约有点印象,当初我借宿在饼郎君家中……”
“我叫涂潜!”
“那不重要。”霍纯摆摆手继续说道,“我见饼郎君家贫,便突发善心想帮帮他,就每日拿着一篮子饼去兴平县转悠,好像看到过一个小娘子站在门边看我,至于是不是你阿姐我没有注意,是不是你家书肆我也没关注……我当时一门心思只想把饼卖出。”
涂潜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这么说,你当年离开给我的那些钱不是羞辱我,是卖饼所得?”
霍纯笑着点点头。
“对啊,你只要前一日把饼做好,第二日一早去兴平县售卖,抛去买面的花销,赚上百文是极容易的事。我当时还奇怪你为何把钱扔了不要,原来是以为我用那些钱来折辱你吗?你可真逗,假清高。真这么有骨气,你别干抢人家姐弟家产的事啊!”
涂潜仍不愿相信:“那你跟桑棋……”
霍纯说道:“我不认识她……说实话,我一般不爱和小娘子玩,说不了两句话就哭了。”
见涂潜和桑梓依旧怀疑,温清宁插嘴问道:“你们为何认为桑棋和霍御史之间有情?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是我阿姐亲口所说,如果二人无事,我阿姐为什么要自污名声。”
温清宁道:“那你可还记得你阿姐当时怎么对你说的?”
桑梓回忆着说道:“阿姐说她要嫁人了,还说那郎君日日到书肆外偷看她,不论刮风下雨,寒暑不断。阿姐还说,那郎君对她情根深种,还送了她定情信物,说非阿姐不娶。”
“你一直说‘那郎君’是你阿姐当时没有提他的名字,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
温清宁问完,桑梓语塞。
涂潜道:“他们不知道霍纯的名字,是我告诉他的。霍纯离开兴平县后,桑棋和桑梓四处找人,听了桑棋的描述,我立刻就知道她找的是霍纯。”
“所以你就利用认识我,一点点接近桑棋,哄得她嫁给你?”霍纯龇牙咧嘴,万分嫌弃,“打着我的名号娶娘子,你怎么有脸恨我?”
温清宁道:“我曾听说过一种病,此病名为桃花癫,患病之人会行为异常的同时伴有钟情妄想。听你描述,只怕这桑棋得的应该就是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