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病?”谢景俭来了兴致,问道。“意思是这桑棋因为得了桃花癫,所以妄想霍御史爱慕她?”
温清宁颔首:“没错,如果桑梓没有记错她阿姐当时的话,那话中便已经有漏洞。
“从霍御史和涂潜的话中可知,霍御史当年来兴平县的时间很短,但在桑棋的话中却度过了寒暑。
“想来桑棋当时正处于发病期,凑巧碰上霍御史,二人有过一次短暂接触,让她产生自己和霍纯相爱的认知。”
“你胡说!你为了替他脱罪,故意在羞辱我阿姐。”桑梓说着朝温清宁起手抛出一样东西。
沈钧行伸手拉人,同时提脚把站在温清宁侧前方的霍纯踹倒。
一根细针笃的一声刺进身后的墓碑上。
众人被他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子吓了一跳,霍纯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跑到沈钧行身后藏好。
谢景俭想了想,也走了过去,对上沈钧行黑沉沉的眸子,笑道:“本官也怕死。”
兴平县令的亲随也被吓了一跳,慌得往后撤退,一面招呼三名差役亮兵刃。
发财、平安跟着站到沈钧行身旁,把温清宁三人牢牢护住。
双方隔着涂潜夫妻对峙,气氛渐渐焦灼。
沈钧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桑梓,暗道:
看他的手法,这桑梓怕是个用暗器的高手。
真动起手来,自己这一方恐怕无法护所有人周全,尤其是离桑梓最近的涂潜夫妻。
温清宁说道:“桑梓,我方才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正要再射出第二枚暗器的桑梓闻言下意识停下动作:“什么提议?”
“为你阿姐开棺验尸,证明她是被害死,而非病故。”
温清宁扶着沈钧行的后背,踮起脚尖,从他肩膀处探出一双眼睛。
“你既然调查过霍纯,想来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来为你阿姐亲自验尸。她死的不明不白,你杀人也杀的不明不白,你忍心让你阿姐蒙冤又添罪,以至留在阴间不得投胎吗?”
桑梓犹豫了。
半晌后,他把涂家娘子拉起来,用匕首指着她的肚子说道:“你来验尸,如果敢有异动,我一刀剖开她的肚子。”
涂家娘子哭求哀求:“求你放过我,我怀了身孕。”
“闭嘴,再说话,照样杀了你!”桑梓朝温清宁和沈钧行扬了扬下巴,“坟后面的土堆里藏了铁锸,你们开棺验尸!”
温清宁轻轻推了推沈钧行,朝他点点头。
沈钧行绷着脸,拉着她的手一起去挖出铁锸,开始挖土。
“我们也来帮忙。”霍纯朝差役要来两把刀鞘,和谢景俭一人一把。
平安和发财则用自己的佩剑做工具。
五人都有意识地把温清宁护在身后,以免桑梓突然暴起甩暗器。
亲随和三名差役自然不好空站着,连忙过去帮忙。
虽然是冬日,可桑棋坟上的土并未冻实,并不难挖。没过多久,就露出里面破旧的棺材。
看到棺材上仅存的三颗寿钉,温清宁意识到桑梓已经挖过坟了。
如此也能解释通为何桑棋坟上的土那么松散好挖。
将寿钉取下,温清宁凑近骸骨勘验。
骸骨整体还算干净,除了下葬时的衣裳,并未有其他脏污,只有一处骨骼看起来比别处脏一些,好似沾染了什么污渍。
然而让她有些在意的是骸骨居然已经开始腐烂。
“桑棋死了多久?”
“到今年正好满七年。”桑梓抓着涂潜娘子不由得往棺材靠近。
温清宁拧眉,时间不对,正常情况下,尸骨出现腐烂应该在十年后,但桑棋的尸骨腐烂出现的时间有些早。
她又向亲随问道:“当日验尸时,可有洗骨?”
亲随想了想说道:“洗了,一开棺臭的不得了,而且只剩下骸骨,为了方便勘验,才会洗骨。”
温清宁确认道:“如果我没记错,当时开棺应该是在桑棋死后一年吧。”
亲随点头:“没错,就是一年。”
温清宁又看向桑梓,后者也跟着点头:“没有错。”
“你们确定当时骸骨上确实没有肉?”
“没有,当初我在现场,那一回真的是记一辈子。”亲随拍着胸脯作保。
温清宁朝桑梓招招手:“你来,我与你细说。”说完这一句话,便立刻指着桑棋的右小腿骨说道,“你阿姐当年应该是这条腿有伤口。我说的可对?”
桑梓忍不住探头去看:“你怎么知道?”
“你阿姐经历过洗骨,骨骼还算干净,但这右小腿骨却有些脏污。你来近处看看,这里火光更亮些。”
好似随口一说,提议完,温清宁也不催促,自顾自往下说道:
“我听你说你阿姐的伤药被添了粪水,而你对霍御史下手时也用了那些污秽之物,想来已经知道粪水可使有伤之人外感邪病,使其伤口化脓,高热不退,直至死亡。
“因此法而死的人,伤处的骨骼会比正常的骨骼显得脏一些,同时也会加速骨骼腐烂。
“另外,正常死亡的尸身,放入棺材中下葬后,腐败应该是在……”
凝神细听的桑梓听她忽然没了声音,不由得松开涂潜娘子往前走了几步:“是在什么?”
“在一年以后,但不是完全腐烂到只剩骨头,所以可以证明你阿姐是被人谋杀的。”温清宁快速大声的说完这句话,抱着头就地蹲下。
沈钧行同时飞身攻上,伸手直接卸了桑梓的右肩,正要拿人时,回过神来的桑梓起跳飞离。
然而,他才从坑中飞出,迎头撞上一棍,紧接着又被撒了一脸白色粉末,恨恨的看了温清宁一眼,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