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刀锋一转，寒光掠过那第四人的咽喉前寸许，停住。那人僵在原地，右脚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抽搐。叶凌霄没有再进，也没有退，只是盯着他落地那只脚的印痕——尘土边缘翻起的角度太齐，像是刻意踩下，而非自然行走。
“不是林远山的人。”叶凌霄收声，刀尖垂地，划出一道浅痕，“第七队昨夜就已全数撤离北谷，你不知道？”
那人喉结滚动，尚未开口，沈清璃已抬手。她指尖轻颤，灵力如细线探出，贴着地面延伸至对方影子边缘。影子与身体的衔接处，有极细微的断层，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拼合。
“影不连身。”她低声说，“是替身术残留。”
故人靠在断墙边，喘息未定，却仍抬起手，蘸着唇边血迹在石面画下一圈纹路。指尖落处，地面微震，三道波动自那可疑之人脚下扩散而出，节奏错乱。
“三人。”故人咳了一声，“他身后还有两个，藏在塌道拐角。”
叶凌霄眼神一沉，左手猛然拍地。星陨刃嗡鸣一声，剑意顺着他掌心流入地面，如涟漪般荡开。远处两处碎石堆下，传来极其轻微的挪动声。
“封锁。”他低喝。
四周哨岗立刻行动，数名尚能战的修士迅速散开，占据高点，手中法器亮起微光，形成一道封锁结界。叶凌霄缓步向前，每一步都极稳，刀尖始终不离那人咽喉。
“谁派你来的？”
那人终于笑了，嘴角裂开一道黑缝，像是被无形的线扯开。他没回答，而是突然低头，一口咬向自己肩头。叶凌霄反应极快，刀锋横扫，将他整条手臂斩下。黑血喷出，落地竟不沾尘，反而像活物般往裂隙里钻。
“封！”沈清璃双手合拢，灵力凝成一张薄网，罩住那滩黑血。血滴撞上网面，发出滋滋声响，随即化作青烟消散。
故人咬破舌尖，将最后一口精血喷在阵纹中央。地面轰然一震，三道锁链虚影从地下窜出，直扑那两人藏身之处。碎石崩裂，两道身影被硬生生拖出，浑身裹着黑雾，四肢扭曲，显然已被某种邪法控制。
“不是活人。”沈清璃皱眉，“是傀。”
叶凌霄蹲下，用刀尖挑开其中一具傀儡的衣领。颈侧有一道暗红烙印，形状如蛇缠眼。
“残部标记。”他说，“他们还在。”
故人喘着气站起身，指尖血迹未干：“这三具只是诱饵……真正的残敌，早就散开了。”
叶凌霄站直身体，环视战场。东侧空地上的伤员已被安置妥当，临时救治区燃起几堆火，映着人们疲惫的脸。但他的目光没有停留，而是投向西北方向——那里是一片塌陷的谷道，岩壁断裂，深坑交错，风从底下往上吹，带着一股铁锈般的陈旧气息。
“他们不会走远。”他说，“地形复杂，适合藏身，也适合伏击。”
沈清璃走到他身旁，声音压低：“我们得搜。”
“分三组。”叶凌霄回头看向故人，“你还能撑多久？”
故人抹去嘴角血迹，点头：“够画完三个追踪阵。”
半小时后，三人各自带队出发。叶凌霄亲率一队，直入西北断崖。脚下碎石松动，每一步都需试探。他走在最前，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左手偶尔触地，感知下方震动。
行至一处裂谷边缘，他忽然停下。
身后的队员也跟着静止。风从谷底涌出，卷着灰烬扑在脸上。叶凌霄闭眼，残存的剑意顺着掌心渗入地面，像蛛网般铺展。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右侧一道窄缝。
“那边。”
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处漆黑。队伍缓缓推进，叶凌霄在前，刀尖轻点岩壁，借力前行。约莫十丈后，前方豁然开阔，一座半塌的石窟出现在眼前，入口被碎石半掩，内里寂静无声。
他抬手示意停止，退回队伍前方，取出一块青铜片，轻轻放在地上。青铜片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几道细纹，指向石窟深处。
“有呼吸。”他低声说，“两道，间隔太久，不像自然节奏。”
消息传回后方，沈清璃与故人很快赶到。沈清璃站在高岩上，双手展开，灵力如细雨洒落，贴地蔓延。她的眉头渐渐锁紧。
“他们在压制心跳。”她说，“但肺部仍有微弱起伏，位置在石窟左侧凹室。”
故人盘坐在地，指尖蘸血，在石面画下一道弧形符纹。符纹成形瞬间，地面浮现出一条淡红色的气流轨迹，从石窟出口延伸出去，又绕回入口。
“出口被改道了。”他说，“外面是死路，他们只能从这里出。”
叶凌霄点头，拔出星陨刃，刀背轻敲地面，划出一道隐秘剑痕。这时信号——包围开始。
沈清璃悄然退至高岩阴影处，双手微抬，灵力缠绕指间，随时准备截断任何逃逸路线。两名队员从左右迂回，悄无声息地封住侧翼通道。
故人继续以血画符，指尖划过石面，留下一道道暗红纹路。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手臂一抖，血线歪斜了一寸。他咬牙补上，符纹终于完整，一旦触发，两侧岩壁将瞬间合拢。
叶凌霄站在正前方，距石窟入口仅十步。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下令强攻。他知道，只要一点声响，里面的人就会转移，甚至引爆预设的陷阱。
风忽然停了。
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到一丝极轻的摩擦声——像是布料蹭过岩石，来自凹室深处。
沈清璃的手指微微一动，灵力网瞬间收紧。
故人睁眼，嘴唇无声开合，吐出两个字：“在动。”
叶凌霄右手缓缓上移，握紧刀柄。
石窟内，一道黑影正从凹室边缘缓缓起身，手中握着一根骨刺，对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