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狼烟来
陇山如一条匍匐的巨龙脊背,横亘在关中平原西侧。
其上的陇关,更是扼守丝绸之路咽喉,屏障长安西大门的铁锁雄关。
关城依山势而建,墙体用巨大的青石垒砌,饱经风霜。
染着历代戍卒的血与汗,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铁灰色。
关楼之上,前秦天王苻坚凭栏西望,他身披常服,未着甲胄。
但挺拔的身躯,以及眉宇间凝而不发的威势,依旧如山岳般令人心折。
只是此刻,这位志在混一六合的天王,眉头却紧紧锁在一起。
深陷的眼窝中,那双锐利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西方天际。
那里,原本湛蓝的天空,被一道道笔直的、粗黑的狼烟所割裂。
一道,两道,三道……越来越多,如同大地溃烂的伤口中,升起的毒瘴。
带着不祥的意味,一路向东蔓延,直指陇关。
风从西方吹来,带着尘土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腥膻气。
那不是牛羊的味道,而是某种更原始、更野蛮的气息。
丞相王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苻坚身侧,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
面容清癯,眼神冷静得,如同万年寒冰,与苻坚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
他手中拿着一卷,刚刚译出的、来自最前沿斥候的鹞子传书。
“景略,”苻坚没有回头,声音低沉,“看到了吗?”
“这狼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密集。”
王猛微微颔首,将帛书呈上:“天王,斥候拼死送回的消息。”
“匈人先锋约三万骑,已扫清我外围数处戍堡,兵锋再次直指陇关。”
“主力……号称二十万,由匈人首领阿提拉亲统,其军容……”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前所未见。” 苻坚接过帛书,迅速扫过。
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危急的情况下书写,内容触目惊心。
“……胡骑如潮,旗幡蔽日,非止匈奴,多异族貌。”
“金发碧眼者有之,深目卷发者有之……甲胄兵器,五花八门。”
“有巨盾如门板,有弯刀如新月,更有巨大投石机,以数十牛拖拉……”
“行军不类部族,似有章法,斥候难近……”
“所过之处,堡寨皆屠,鸡犬不留,积尸为京观……”
“前所未见……”苻坚放下帛书,重复着王猛的话。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城墙垛口。
“景略,依你之见,这阿提拉,比之慕容恪、冉闵如何?”
王猛目光,投向那越来越近的狼烟,缓缓道。
“慕容恪用兵,如名匠铸剑,法度严谨,锋芒内敛,寻隙而击,一击必中。”
“冉闵用兵,如疯虎出柙,刚猛酷烈,以血换血,以命搏命。”
“而此阿提拉……”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
“观其用兵,如天灾降临,野蛮粗暴,却带着一股摧毁一切的、纯粹意志。”
“他不寻隙,不搏命,他只是……碾压过来。”
“碾压……”苻坚咀嚼着这个词,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面对慕容恪和冉闵时的压力。
那两人,无论如何强大,尚在“兵法”范畴之内,是可以理解和对抗的。
而这阿提拉带来的,似乎是一种来自完全不同世界的、规则之外的暴力。
“我军准备如何?”苻坚收回目光,看向关内。
关城内,秦军士卒,正在各级将官的呼喝下,紧张有序地奔跑、列队。
将一捆捆箭矢、一块块擂石、一锅锅滚油金汁运上城墙。
赶制的改良床弩,被绞盘拉紧弓弦,粗如儿臂的弩箭,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更有一些覆盖着油布的神秘器械,被安置在关键位置。
那是王猛授意下,准备的“猛火油柜”。
“陇关守军五万,皆为精锐,粮草箭矢可支三月。”
“臣已传令周边郡县,实行坚壁清野,所有粮秣人口,尽数迁入关中或坚城。”
王猛条理清晰地汇报,“然则,天王,此战之关键,不在守城。”
“在于消耗,在于时间。”苻坚接口道,他明白王猛的意思。
陇关再险,也经不起,无休止的消耗。
必须利用雄关地利,最大程度地,削弱匈人锐气,消耗其兵力。
等待变数,或是……等待其他方向的战机。
“慕容恪那边,有何动向?”苻坚忽然问。
“探报,慕容恪与冉闵,双方仍在僵持。但慕容燕国境内,似有暗流涌动。”
王猛答道,“此于我而言,是喘息之机,亦是隐患。”
“若慕容恪,能迅速解决冉闵,未必不会西顾。”
苻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目光重新投向西方。
那里的地平线上,似乎已经有滚滚烟尘扬起,如同酝酿着风暴的乌云。
陇关内外,空气仿佛凝固了。大战将至的窒息感,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咽喉。
第二幕:苍狼现
陇关之外,原本空旷荒凉的河谷、山塬,已被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营寨所覆盖。
无数样式各异的帐篷,如同雨后毒蘑菇般肆意生长。
杂乱中又隐隐透着,某种异样的秩序。
空气中弥漫着,马匹的腥臊、皮革鞣制的酸臭。
以及一种,从未闻过的、混合了香料与体臭的浓烈气味。
关墙上,苻坚、王猛以及一众秦军将领,皆神情肃穆地眺望着远方的军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同乌云般,铺满大地的骑兵。
他们大多身材矮壮敦实,罗圈腿,穿着各式各样的皮甲,或简陋的锁甲。
手持复合弓与长矛,战马矮小,但显然极其耐劳,这些是典型的匈人本族轻骑兵。
他们沉默地勒马而立,眼神麻木而凶狠,仿佛一群等待猎食的饿狼。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军阵中,那些明显不同于蒙古人种的面孔和装备。
有身材高大、金发碧眼、手持巨大圆盾和长枪的战士。
据王猛低语,似是来自极西之地的“哥特人”。
有披挂着明显带有,罗马军团风格鳞甲、使用短剑方盾的步兵。
还有皮肤黝黑、卷发、使用古怪弯刀和标枪的轻装士兵……
这支大军,简直像是一个民族的熔炉,一支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征服军团。
而在所有军阵的最前方,在一座临时垒起的高台上,立着一杆巨大的旗帜。
旗杆是一根粗壮无比的原木,顶端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用黑色兽皮缝制的旗帜。
旗帜上,用惨白的颜料,画着一个令人心悸的图案。
一头狰狞的苍狼,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半轮太阳!
“苍狼噬日……”王猛轻声念出,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含义。
他眼神冰冷,“好大的口气,欲要吞天食日么?”
在那“苍狼噬日”旗下,高台之上,一个身影傲然而立。
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并不特别高大,但异常精悍挺拔的轮廓。
他身披一件深色的、镶着金边的斗篷,内里似乎穿着,融合了东西方风格的甲胄。
阳光下,他头上戴着的金冠,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即便相隔如此之远,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野性,与征服者的气焰。
依旧穿透了空间,沉沉地压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头。
那就是阿提拉,“上帝之鞭”,狼主。
阿提拉似乎抬手挥了挥,没有战鼓,没有号角。
但整个庞大的军阵,如同一个拥有共同意志的巨兽,开始动了。
首先出动的,是阵中那些由仆从军操作的、造型奇特的攻城器械。
数十头犍牛,拖拽着巨大的、结构复杂的配重投石机。
在步兵的掩护下,缓缓向前移动。
还有一些带着轮子的、如同移动塔楼般的攻城槌车。
同时,数以千计的、下马的匈人轻骑兵和仆从军步兵。
如同决堤的洪水,嘶吼着、怪叫着,扛着简陋的云梯和盾牌。
向着陇关城墙,发起了第一波,试探性的冲锋。
他们的吼声充满野性,汇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冲击着秦军士卒的耳膜。
“稳住!”秦军将领们的呼喝声,在关墙上响起。
王猛冷静地下令:“床弩,测距!弓弩手,仰角四十五,三轮抛射!”
“未有命令,不得进入,直射距离!” 令旗挥动。
嗡!巨大的床弩率先发威,粗长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划出致命的弧线,落入冲锋的,敌群之中。
瞬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在密集的队形中,犁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槽。
紧接着,如同飞蝗蔽日,守军的弓弩手们松开弓弦。
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达到顶点后,带着重力加速度狠狠扎下。
冲锋的匈人仆从军,举起的皮盾,难以完全抵挡。
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些仆从军,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
或者说,对身后督战的本族骑兵的恐惧,压倒了对前方箭雨的恐惧。
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依旧疯狂地,向前涌来。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陇关这座古老的雄关,在来自异域的蛮力冲击下,发出了沉重的呻吟。
第三幕:淬坚城
接下来的数日,陇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死亡磨盘。
阿提拉的战术简单、粗暴,却极其有效,他毫不吝惜,仆从军和奴隶的生命。
用一波又一波,不间断的进攻,消耗着守军的体力、箭矢和意志。
那些巨大的配重投石机,在抵近到有效射程后,开始发威。
磨盘大的巨石,带着沉闷的呼啸声,划破天空,狠狠砸在陇关的城墙上。
每一次撞击,都地动山摇,碎石飞溅,城垛被砸塌,城墙被轰碎。
守军士卒,必须时刻警惕,来自空中的死亡威胁。
攻城槌车,在箭矢和石块的掩护下,缓慢而坚定地靠近城门。
沉重的槌头,一次次撞击着包铁的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门后的顶门柱,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
而更多的敌人,则沿着架起的云梯,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
他们嚎叫着,面目扭曲,眼中闪烁着,狂热与毁灭的光芒。
秦军则展现了,他们严明的纪律,以及坚韧的防守意志。
“猛火油柜”被推上前线,粗长的铁管中,喷出粘稠的黑油。
随即被火箭点燃,瞬间在城墙下,形成一片片火海。
浑身着火的敌人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化作焦黑的尸骸。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滚烫的金汁,从城头倾泻而下,被淋中的敌人皮开肉绽。
伤口迅速溃烂,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极大地打击了,后续敌军的士气。
王猛坐镇中枢,调度有方。
他精准地判断着,敌军的主攻方向,及时调动预备队,填补缺口。
他将床弩和神射手集中使用,专门狙杀那些操作投石机,以及攻城锤的敌军。
苻坚更是数次亲临,最危险的城段。
他甚至亲手操起一张强弓,连续射杀了数名,即将跃上城头的敌酋。
天王亲临前线,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
将士们,见天王与自己一同浴血,无不奋起余勇,死战不退。
关墙上下,尸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每一块墙砖,汇聚成溪流,渗入干涸的土地。
双方的尸体,交错在一起,难以分辨。
然而,秦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箭矢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擂石滚木即将告罄。
士兵们疲惫不堪,许多人身带创伤,仍坚持战斗。
最可怕的是,那种面对未知蛮族,以及无穷无尽消耗的心理压力,在悄然蔓延。
这一日,夕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匈人军队如同潮水般,暂时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还有冲天的血腥气。
关墙上,苻坚与王猛并肩而立,望着远方,那依旧连绵不绝的敌军营地。
以及那面在夕阳下,仿佛滴着血的“苍狼噬日”旗。
“景略,”苻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如此消耗,我们能撑多久?”
王猛沉默片刻,缓缓道:“物资尚可支撑月余。”
“然将士心力,已近极限。阿提拉……尚未尽全力。”
苻坚心中一凛,他明白王猛的意思。
这几日的猛攻,看似骇人,实则仍以仆从军为主。
阿提拉本族的精锐骑兵,始终在后方压阵,如同隐而不发的狼群。
“他在等什么?”苻坚问。
“他在等我们露出破绽,或者……他在等我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王猛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营垒,看清阿提拉的真实意图。
“亦或者,他在等,其他地方的消息。”
“慕容恪?”苻坚立刻想到了,这个最大的变数。
“不止慕容恪。”王猛的声音,低沉下去。
“天王,您别忘了,我们并非只有西线一处战场。”
“慕容恪若动,则河东危矣,冉闵若败,则慕容恪可全力西顾。”
“甚至……南边的桓玄,都不会坐视。”
三面受敌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陇关就像一根,被绷紧到极致的弦。
而阿提拉的主力,正不断地施加着压力,等待着弦断的那一刻。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踉跄着冲上城楼,跪倒在地。
手中高举一份,沾满泥污的军报,“急报!河东八百里加急!”
“慕容恪亲率燕军主力,突然西进,已突破我河东防线,兵锋直指蒲坂!”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消息真的传来时,苻坚和王猛的心,还是猛地沉了下去。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慕容恪,这条一直在旁,窥伺的毒龙。
终于在他们与匈人血战之时,亮出了獠牙,狠狠地咬向了他们的侧腹!
陇关的坚守,瞬间失去了,大半意义。
即使能挡住阿提拉,若河东丢失,关中门户洞开。
长安将直接暴露在,慕容恪的兵锋之下。
苻坚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看向王猛,这个他最为倚重的臂膀,此刻脸上,也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
“景略……”苻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如今……该当如何?”
王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天王,当断则断。”
第四幕:断尾生
长安未央宫前殿,灯火通明,却照不亮,弥漫在殿中的沉重与压抑。
留守的重臣、宗室、将领齐聚一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阶之上的苻坚,以及他身旁那位青衫丞相身上。
河东失守,慕容恪入侵的消息,如同瘟疫般早已传遍长安。
恐慌在蔓延,各种流言蜚语四起,有人主张立刻从陇关分兵,回援河东。
有人主张与慕容恪议和,哪怕割让土地,更有人暗中串联,图谋不轨。
苻坚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他扫视着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爱卿,今日之局,危如累卵。”
“西有匈人阿提拉猛攻陇关,东有慕容恪趁火打劫入侵河东。朕,心如刀绞。”
他顿了顿,给予众人,消化这绝望信息的时间,然后继续道。
“有人劝朕分兵救河东,有人劝朕与燕虏议和。朕,想问一问丞相之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王猛。
王猛出列,对着苻坚躬身一礼,然后转身面对群臣。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众人的心房。
“分兵救河东,则陇关兵力空虚,阿提拉铁骑,旦夕可至长安城下!”
“届时,西虏东寇,内外夹击,我等皆为鱼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与慕容恪议和?诸位以为,慕容恪倾国而来,是为区区财帛土地乎?”
“他是要趁我病,要我命!欲吞我关中,亡我大秦!”
殿中一片死寂,王猛的话,撕碎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故,”王猛的声音斩钉截铁,“唯有断尾求生,壮士断腕!”
他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河东的位置:“河东之地,暂时放弃!”
“令河东守军,依托坚城,节节抵抗,迟滞慕容恪兵锋,为我争取时间!”
“所有能撤出的粮草、军械、人口,尽全力撤入关中。”
“实行焦土之策,不给慕容恪,留下一粒粮食!”
他又将手指移回陇关:“集中所有兵力、资源,死守陇关!”
“陇关在,则关中安,则大秦不亡!陇关若失,万事皆休!”
“可是丞相!”一名老臣,颤巍巍地出列。
“放弃河东,无异于自断一臂,且让慕容恪兵临黄河,关中震动,民心不稳啊!”
王猛冷冷地看向他:“不断此臂,则全身俱腐!”
“民心不稳,可镇之!军心不稳,可鼓之!”
“若国亡了,要民心何用?要河东何用?”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
“诸位需明白,如今之大秦,已无力同时应对两大强敌。”
“阿提拉之匈人,乃前所未有之死敌,其威胁远在慕容恪之上!”
“若不先集中力量,将其拒于国门之外,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他再次转向苻坚,深深一揖:“天王!此乃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
“臣请天王下诏,放弃河东,固守陇关!”
“同时,再次派出使者,不惜一切代价,联络冉闵,联络柔然!”
“告知他们,若秦亡,下一个便是他们!此乃唇亡齿寒之理!”
苻坚看着王猛,看着这个在绝境中依旧保持着惊人决断力的臣子,心中百感交集。
放弃祖宗,浴血打下的土地,是何等痛苦的抉择!
但他知道,王猛是对的。
这是唯一可能,活下去的道路,尽管这条路布满荆棘,希望渺茫。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帝王之威瞬间笼罩全场。
“准丞相所奏!”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未央宫中回荡。
“传朕旨意,河东诸军,依令后撤,实行焦土!”
“陇关守军,赏赐加倍,朕与尔等,共存亡!”
“令,选派死士,再赴建康,赴漠北!”
“告诉冉闵,告诉柔然可汗,苻坚在此,与匈人血战!”
“若还念及同为华夏苗裔,若还畏惧胡虏势大,便速发援兵!”
否则,待狼主饮马黄河,天下无人可免!”
命令一道道发出,带着悲壮与决绝。
前秦这架庞大的战车,在苻坚与王猛的驾驭下……
进行着一次极其危险,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急转弯。
断尾求生,将所有的希望,赌在了西线,那座浴血的雄关之上。
而远在陇关之外的阿提拉,似乎也察觉到了,秦人内部的变化。
他站在“苍狼噬日”旗下,望着那座依旧屹立的陇关。
雄关仿佛透出几分,孤注一掷气息,他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残酷而满意的笑容。
猎物的挣扎,总是能让狩猎,变得更加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