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应魂对他的折磨,远不止于此。
在日复一日的非人摧残后,全青山的父母与妻子相继撒手人寰。
极致的痛苦与绝望逼得他动了自杀的念头,可武应魂偏要断他这最后一条退路。
他狞笑着威胁:“你若敢寻死,我便立刻弄死你的一双儿女!”
为了护住儿女的性命,全青山只能把求死的念头死死压在心底,咬着牙继续忍受武应魂的百般折磨。
就这样,在那间不见天日、终年阴冷的囚室里,他一困便是二十余年。
这二十年间,他无数次卑微哀求,想让武应魂带儿女来见自己一面,可每次换来的都是无情的拒绝与嘲讽。
其实他心底早已闪过最坏的揣测——或许儿女早已不在人世。
可那份为人父的执念,终究让他抱着一丝侥幸,期盼武应魂能残留半分人性,留得儿女性命。
听完全青山的血泪控诉,三人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深切的同情,心中皆叹:这遭遇实在太过凄惨。
阿青面露不忍,蹙着眉对着元照说道:“姐姐,快把他身上的铁链解开吧!”
束缚全青山的铁链与锁住铁门的铁锁同为玄铁锻造,坚硬无比。
元照颔首应允,抬手间数道灵火凭空浮现,带着灼热的气息,瞬间便将玄铁锁链烧得寸断,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到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全青山惊得嘴巴大张,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这是何等通天本事?难道自己遇上了神仙不成?
不等他细想,阿青已上前一步,语气温和道:“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刚一靠近,一股混杂着腐臭与污垢的恶臭便迎面袭来。
被困二十余年,卫生无从打理,这般景象本在情理之中,阿青神色未变,丝毫没有在意。
全青山见状,挣扎着想要撑起身躯,可四肢绵软无力,终究还是重重跌回原地。
原来当年武应魂为防他逃跑,不仅废了他的武功根基,更残忍地打断了他的手脚。
见阿青的手指已然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全青山眼神黯淡,自暴自弃般叹道:
“姑娘,你还是别管我了,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阿青闻言,满脸不赞同地皱起眉:“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武应魂的魔爪,怎能一心求死?再说了,虽然希望渺茫,可万一你的儿女还活着,等着你去找他们呢!”
听到“儿女”二字,全青山浑身一震,深吸一口气,眼底重新燃起微弱的光,难得露出一抹苦涩却带着期盼的笑容:
“姑娘说得对,多谢姑娘点醒。”
阿青摆摆手,不再多言,凝神诊脉。
片刻之后,她脸上的轻松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松开手沉声道:“那武应魂竟如此歹毒,把你当成了孵化蛊虫的活器皿!”
她在全青山体内,察觉到了大量尚未孵化的蛊虫卵。
若阿青所料不差,外面那些活尸体内的活尸之蛊,皆是从他体内孕育孵化而出。
当真是恶毒至极!
这些蛊虫日夜吸食全青山的生命之力得以成长,他能撑到现在,阿青只觉得不可思议。
全青山苦涩一笑,眼中满是了然:“姑娘医术高明,一语中的!”
阿青沉吟片刻道:“你的身体状况太过复杂,暂时不宜贸然医治,我们先带你离开这里再说!”
全青山连连点头,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感激:“多谢三位姑娘救命之恩!”
在元照三人的搀扶下,全青山终于走出了那间封闭幽暗的囚室。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阳光,强光刺得他下意识紧闭双眼,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阿青见状,立刻取出一方洁净的手帕,替他系在双眼上,“你许久未见天日,还不适应外面的光线,先这样适应一段时间。”
全青山再次感激地道谢:“多谢姑娘细心!”
随即,元照三人在青山帮驻地寻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将全青山暂时安置下来。
因藏宝阁内的物品还需处理,她们暂时无法动身离开。
于是接下来,三人先将藏宝阁内害人的芙蓉膏尽数销毁,再将那些金银珠宝分门别类封装妥当。
诸事完毕后,阿青留在房间着手为全青山医治,元照则动身前往城中雇佣镖师,打算将这批金银珠宝运往红花寨,待日后众人搬去新住处时一同带走。
约莫半个时辰后,元照便带着一支十余人的镖师队伍返回了青山帮驻地。
看着空荡荡、不见一人的驻地,镖师们皆是满脸惊愕,心底满是疑惑:青山帮的人都去哪了?
要知道,青山帮在红河城可是臭名昭着的恶势力,一时间,十几位镖师皆是心神不宁,忐忑不已。
其实一开始听闻要去青山帮运镖,镖师们个个面露难色,不愿与这等恶势力有所牵扯。
可元照给出的酬劳实在太过丰厚——从红河城到红花寨不过短短一段路程,酬劳竟高达五百两白银!
重赏之下,镖师们终究还是应允了。
在元照的带领下,镖师们来到藏宝阁。
虽好奇箱子为何如此沉重,却没人敢多问,只在元照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一箱箱金银珠宝搬上马车。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只需安全将货物送到目的地,拿了酬劳赶紧离开便是。
货物搬完后,元照看向镖头道:“胡镖头,你们先在此休整片刻,咱们稍后再出发。”
胡镖头连忙颔首:“都听姑娘吩咐。”
随即,元照转头看向蓝萤,指着地上单独留出的一个木箱笑道:“蓝姑娘,这个是你的那份。”
蓝萤闻言,连忙连连摆手,神色局促道:“不不不,元姑娘,这我万万不能要。”
她什么忙都没帮上,哪好意思跟着一起分享战利品。
“收着吧,见者有份,不必推辞。”元照语气坚决。
见元照一再坚持,蓝萤只得不好意思地收下,躬身道谢:“那就多谢元姑娘厚爱了。”
元照点点头:“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蓝姑娘,咱们就此别过吧!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定会再次相见。”
蓝萤一时未能领会元照话中的深意,只得拱手作揖道:“元姑娘,后会有期,还望保重!”
“保重!”
告别之后,蓝萤便带着那箱珠宝,快步离开了青山帮驻地。
元照嘱咐好藏在暗处的黑蝎、黑玉蜂、大白蛾和金环鬼面蛛,让它们与镖师们一同看管好金银珠宝,随后便转身来到了阿青所在的房间。
此时阿青正坐在桌前,眉头紧蹙,低头沉思,神色满是凝重。
“怎么?医治遇到难处了?”元照走上前,轻声问道。
阿青抬眸点头,语气沉重:“非常麻烦。”
全青山的身体被武应魂摧残了二十余年,早已接近油尽灯枯,内里破败不堪,想要将他医治好,难如登天!
元照闻言,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全青山。
他的身体已然清洗干净,虽不再那般骇人,却依旧消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模样惨不忍睹。
这时,阿青走到全青山床边,轻声说道:“全伯,你的身体状况太过糟糕,寻常医治之法根本难以奏效。即便拼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你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卧床度日,再难起身。”
全青山手脚的伤势已逾二十余年,早已错过最佳医治时机,即便阿青医术通天,也难以让其完全复原,能保住他的性命已是极限。
全青山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语气平静道:“阿青姑娘不必有压力,你尽力便好,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全某对你都只有感激之情。”
这时,阿青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治疗方案,若是成功,你不仅能够重新站起来,实力甚至能远超从前,只是……”
说到此处,她话音一顿,面露迟疑。
全青山眼神一亮,连忙道:“姑娘但说无妨,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
阿青深吸一口气,直言道:“只是这个方法风险极大,成功率不足三成,一旦失败,你会当场殒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全青山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姑娘,就按第二个方案医治吧!你尽管放手施为,无论结果如何,全某都心甘情愿接受。若是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倒也痛快!”
阿青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颔首道:“好!全伯果然胆识过人。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按第二种方案为你医治。”
说着,阿青便转身开始着手准备医治所需之物。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先是取出一颗通体莹白的药丸,喂全青山服下,轻声解释道:“这颗药丸能为你吊着一口气,撑过接下来的医治过程。”
随后,她便小心地解开了全青山的上衣。露出他骨瘦如柴的身体,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
医治的第一步,便是要将他体内的蛊虫卵尽数取出。
说起来,阿青能想到这个冒险的治疗方案,还要多亏了武应魂这些年在全青山体内饲养的蛊虫。
这些蛊虫在吸食他生命之力的同时,也日复一日地改变着他的体质,让他的身体变得极其适合蛊虫寄生。
而阿青的医治之法,恰恰需要用到蛊虫。
只见阿青先是取出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剔透的软体虫子,轻轻放到全青山的腹部。
那虫子立刻一口咬在他的肌肤上,不多时,全青山便浑身一软,意识虽依旧清醒,身体却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
接着,阿青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指尖稳如磐石,在全青山的腹部轻轻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随后又将另一只通体乌黑的蛊虫放到伤口处。
在阿青的意念操控下,那只黑蛊虫立刻钻入伤口,不多时,便叼着一颗米粒大小的蛊虫卵钻了出来。
如此反复,一颗接一颗的蛊虫卵被陆续搬运出来,足足有上百颗之多,其中几颗已然隐隐有孵化的迹象,看着令人头皮发麻。
等到最后一颗蛊虫卵被取出,阿青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尽数碾死。
处理完蛊虫卵,阿青并未立刻缝合伤口,只是仔细清理干净后,便又取出了一个青翠的竹筒。
竹筒之内,正是她从百里红棉体内取出的那只活尸之蛊。
阿青的医治之法,便是要将这只活尸之蛊种入全青山体内,借助蛊虫的力量改造他的身体,将其塑造成半人半活尸的特殊体质,再利用活尸强悍的自愈能力,修复他残破的身躯。
这种方法放在常人身上,绝无成功的可能,蛊虫入体的瞬间,便会将人彻底转化为没有意识的活尸。
但全青山的情况截然不同。
一来,这只从百里红棉体内取出的活尸之蛊非同寻常,它虽能让人转化为活尸,却能保留肉体相当一部分的活性,这一点从活尸化的百里红棉身上便能看出端倪。
二来,全青山体内被活尸之蛊的虫卵寄生了二十余年,体质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对这种蛊虫产生了极强的抗性,不会轻易被彻底转化。
这两点缺一不可,否则阿青的治疗方案便只能是镜花水月。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阿青体内拥有能够镇压万蛊的圣蛊。
有圣蛊在一旁保驾护航,活尸之蛊才有可能在寄生的同时,不吞噬全青山的意识,避免他沦为行尸走肉。
不过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阿青的预想,能否成功,终究还要看实际操作。
只见阿青打开竹筒,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活尸之蛊。
那蛊虫在阿青掌心之中,竟温顺得如同乖猫,丝毫不敢造次。
阿青将其放到全青山腹部的伤口处,那活尸之蛊立刻感应到了鲜活的气息,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活尸之蛊钻入伤口后,起初全青山并未有任何异常反应。
阿青也不急躁,只是凝神静气,密切观察着他的身体变化——蛊虫生效,本就需要时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全青山突然浑身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青筋如蚯蚓般在干瘦的皮肤上暴起、扭曲。
他的体温骤然下降,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很快便浸湿了枕巾,原本黯淡的瞳孔里翻涌着极致的痛苦与挣扎,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拉扯,几欲溃散。
阿青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催动体内的圣蛊,。
伴随着圣蛊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一股纯净而强大的力量涌入全青山体内,死死压制住了活尸之蛊的凶性。
他身体的抽搐顿时稍稍减弱。
“凝神!全伯,一定要保持意识清醒,千万不能昏过去!”
阿青的声音裹挟着灵力,穿透全青山的痛苦嘶吼,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蛊虫正在重塑你的骨骼经脉,熬过去,你就能重获新生!”
元照站在一旁,神色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一旦全青山有彻底活尸化的迹象,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全青山压抑到极致的痛呼。
一个多时辰过去,全青山的抽搐渐渐平息,体温虽依旧冰冷,皮肤却开始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色。
但紧接着,那青灰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转而化为一种健康的淡红色。
阿青见此,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知道,治疗成功了!
等到全青山的身体彻底停止颤抖,他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虽仍有疲惫,却多了几分神采与生机。
阿青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声道:“全伯,恭喜你,我们成功了!只需再静心修养一段时间,你便能重新站起来。”
如今,那只活尸之蛊已与全青山的身体彻底融为一体。
他的情况与阿青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阿青与圣蛊相融后,与常人几乎无异,依旧能够正常修炼。
但全青山的身体在活尸之蛊的改造下,已然介于人与活尸之间,虽拥有了强横无匹的肉体力量,体内却没有丝毫内力,全身的经脉也已消失殆尽,日后再也无法修炼武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在圣蛊的镇压下,他体内的活尸之蛊目前处于沉睡状态,一旦遭遇强烈刺激,蛊虫便可能苏醒,届时他将面临被反噬的巨大风险。
所以,他日后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让体内的蛊虫受到任何刺激。
听到阿青的话语,全青山眼中满是感激,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却被阿青轻轻按住。
他声音哽咽道:“姑娘的救命之恩,全某没齿难忘!今后姑娘若有任何吩咐,全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青笑着摆摆手:“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调养身体,再配合后续的复健,争取早日重新站起来。”
虽说他的身体已然痊愈,但毕竟残废了二十余年,肌肉与骨骼都需要重新适应,若不经过系统的调理与锻炼,想要顺利起身行走,绝非易事。
全青山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定不负姑娘所望。”
这时,一旁的元照开口道:“既然治疗已经结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尽快动身前往红花寨吧!”
随即,元照与阿青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尚且虚弱的全青山,与等候在外的镖师们汇合,一同朝着红花寨的方向赶去。
姐妹俩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红河城约莫三日之后,一群身着黑衣、气息阴鸷的神秘人来到了青山帮驻地。
当看到空荡荡的藏宝阁,他们全都傻眼了。
与元照她们辞别后,蓝萤抱着沉甸甸的木箱,脚步轻快地返回了五毒教在红河城的临时住处。
此次五毒教为主持各寨即将举办的斗蛊大会而来,这般重要的事,自然不会只派蓝萤这一个晚辈单独前来,院中早已驻守着不少同门。
当蓝萤抱着木箱刚跨进院子,几个与她同辈的女弟子立刻被这反常的举动吸引,纷纷围拢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师姐,你怀里抱的这是什么呀?”
蓝萤指尖扣着箱沿,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进屋再说。”
见师姐这般故弄玄虚,师妹们的好奇心瞬间被勾到了顶点,当即簇拥着蓝萤,叽叽喳喳地挤进了屋子。
一进屋,蓝萤便将木箱轻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箱盖——里面的金银珠宝骤然露出,珠光宝气晃得人眼睛发花,险些让一众师妹睁不开眼。
其中一个师妹忍不住捂住嘴惊呼:“天呐,这么多钱!师姐,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蓝萤靠在桌边,笑得眉眼弯弯:“从哪儿来的你们就别管啦,反正现在师姐有钱了!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跟师姐说,师姐给你们买!”
“哇!师姐你也太好了吧!”年纪最小的师妹当即扑上前,一把搂住蓝萤的脖子,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留下淡淡的印子,“我最喜欢师姐了!”
一时间,几个姑娘凑在木箱旁,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着各自想要买的东西,屋内满是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身穿精致苗族服饰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内。
见姑娘们吵吵闹闹的模样,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严肃地呵斥:“一个个不好好练功,全凑在这里叽叽喳喳,成何体统!”
“师叔……”几个姑娘顿时像被掐住了嗓子,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缩着脖子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中年女子的目光随即落到桌上那箱金银珠宝上,眉头猛地一皱,上前两步,沉声问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蓝萤连忙站直身子,迎上师叔的目光:“师叔,这是我的东西。”
中年女子闻言,转头看向其他姑娘,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先出去。”
姑娘们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踮着脚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朝蓝萤俏皮地眨了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师姐,你自求多福呀!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中年女子走进房间,反手将房门关好,才转过身,再次追问蓝萤:
“说吧,这些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若是来路不正的不义之财,就赶紧给人还回去。”
“师叔,这真不是什么不义之财!”蓝萤急忙解释,随后便将钱财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叔。
中年女子听完,眼睛猛地一睁,满脸惊讶地追问:“你是说,青山帮……被人灭了?”
蓝萤用力点点头:“没错!出手的是两个年轻姑娘,她们年纪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可实力却强得过分!尤其是那个年长些的,我感觉她的实力,甚至比咱们教主还要强!”
她口中的教主,自然是指如今大梁的镇国长公主蓝思思。
中年女子往前凑了凑,急切地问道:“你可知她们二人的姓名?”
蓝萤再次点头,清晰地回答:“年长的那位叫元照,另一个叫赵元青。”
听到这两个名字,中年女子先是愣了一下,沉思一番后,又露出了然的神色,喃喃道:“原来是她们,难怪有这般实力……”
蓝萤见状,满脸疑惑地追问道:“师叔,您认识她们?”
中年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说道:“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如雷贯耳!你常年待在教中,不大了解外面的江湖消息,但江湖上流传着一个说法,你应该也听过才对。”
蓝萤闻言,脸上的不解之色更浓了,眼神里满是疑惑地望着师叔。
中年女子笑着解释:“江湖上一直有‘南蛊北匠’的说法,这‘南蛊’自然指的是咱们的教主大人,那么这‘北匠’,你可知指的是谁?”
听到这里,蓝萤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了,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莫非……那位元照姑娘,就是那位名震江湖的锻造大宗师?”
中年女子轻轻点头,语气肯定:“恐怕就是她了。除了她,江湖上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年轻,却有那等实力的高手。
至于那位名叫赵元青的姑娘,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元大师的妹妹,江湖上人称‘青囊蛊主’。”
蓝萤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道:“我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两个人呢!真是太糊涂了!”
这时,中年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那位元大师这几年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想到如今竟然现身在了南疆。按你刚才描述的实力来看,我怀疑她极有可能已经迈出了那一步……”
蓝萤闻言,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惊讶地问道:“师叔,您的意思是……那位元大师,已经突破到绝顶之境了?”
中年女子缓缓点头,语气凝重:“极有可能!”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蓝萤张了张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时,中年女子再度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这几年,咱们教主也一直在寻找突破的契机,可始终没能如愿,没想到那位元大师竟然先一步突破了……这江湖的局势,恐怕要变喽……”
这时蓝萤支支吾吾道:“师叔,有件事弟子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作甚?”中年女子板着脸说道。
蓝萤闻言这才说道:“我无意中发现,那位阿青姑娘竟然会我们神教的不传之秘——《引虫调》!”
“当真?”中年女子面露惊讶。
蓝萤点头:“我亲眼所见。”
中年女子闻言低头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说道:“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那位青囊蛊主曾接触过我们五毒神教的叛徒……”
另一边,元照和阿青并不知道蓝萤已经知晓了她们的身份,此时她们已经顺利抵达了红花寨。
将之前说好的报酬清支付给镖局的人之后,镖师们生怕再出什么意外,立刻着急忙慌地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开了红花寨。
元照她们回到红花寨的时候,林婉玉等人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毕,其他十几个寨子的人也都陆续聚集了过来,只等元照她们一回来就立刻出发。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新生活的期待。
于是众人不再耽搁,立刻带着各自的行李,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蝶花峒所在的方向赶去。
因为要带走的东西实在太多,锅碗瓢盆、衣物被褥样样不少,所以队伍看着十分庞大。
好在那些笨重的木箱、坛坛罐罐都被奴隶们背着,其他人只需要带些轻便的行李,走起来倒也轻松。
尚不能自己行走的全青山,则被几个奴隶轮流背着,小心翼翼地护在队伍中间。
至于元照和阿青,两人并肩坐在一辆装满行李的牛车后面,牛车轱辘碾过山路,晃晃悠悠地缓慢前进,风吹起她们的衣角,带着几分惬意。
之所以没把全青山放到牛车上,是因为牛车在崎岖的山里行驶时,颠簸得实在厉害,全青山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晃动。
元照被牛车颠得身子轻轻晃来晃去,眼神却有些涣散,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的山路,显然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她在和全青山交流的过程中,曾听全青山提到过一个人——“墨大夫”。
全青山说,他曾无意中听武应魂提起过,示意他种植罂粟、制作芙蓉膏的人,正是一个被称作“墨大夫”的人。
元照之所以会陷入沉思,是因为“墨大夫”这三个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当年司徒大夫就曾跟她说过,罗生典当行里,负责研究长生之法的领头人,原本是一个被称作“墨大夫”的医者。
只是后来,那名医者不知为何突然逃离了罗生典当行,从此销声匿迹。
现在元照心里怀疑,全青山口中的“墨大夫”,和司徒大夫提到的“墨大夫”,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这个人如今在哪儿?又为什么要让人种植罂粟、制作芙蓉膏?
还有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活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都是他的手笔!
一时间,元照的心里满是疑云,一个个问题盘旋在脑海里。
她有预感,这位神秘的墨大夫,背后所图的恐怕不小。
元照在心里反复思考了许久,始终没能理清头绪,只能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底,打算日后再慢慢调查。
因为队伍里的人太多,携带的行李也多,走得并不快,所以元照她们一连走了数日,才终于抵达蝶花峒附近。
蝶花峒划分给林婉玉她们的居住地,是一块平坦开阔的河谷地带,这里四周环山,溪水潺潺,山清水秀,环境十分适宜人居住。
一到地方,所有人都顾不上身上的疲惫和旅途的风尘,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动手建造新的寨子,有人劈柴,有人搭棚,热闹非凡。
在其他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元照和阿青则带着林婉玉,以及其他十几个寨子的主事,一起朝着蝶花峒走去。
一方面,十方峒和蝶花峒以后就是守望相助的同盟了,双方主事自然要先见个面,互相认识一番,为日后的相处打下基础。
另一方面,十几个寨子搬迁的时候,特意把每个寨子所擅长培育的蛊虫都带上了,此次来到蝶花峒,还有一个重要目的,那就是将这些蛊虫的蛊虫卵,全部安置到蝶花峒的灵蛊穴中。
此前因为邪蛊的缘故,蝶花峒灵蛊穴中原本的蛊虫死伤殆尽,灵蛊穴几乎成了空穴,现在正急需补充新鲜的蛊虫卵,所以十几个寨子送来的这些蛊虫卵,对蝶花峒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同时,蝶花峒也郑重承诺,从今往后,十方峒(新寨子的名字)的孩子们只要一到适龄年纪,就能跟蝶花峒的孩子们一样,来到灵蛊穴领取一只属于自己的蛊虫。
而且,十方峒的人也可以随时和蝶花峒的人一起探讨、研究各种蛊术,双方共享蛊术心得。
元照她们刚走到蝶花峒的寨子门口,寨子里负责警戒的蛊虫便立刻察觉到了动静,飞速将消息传递给了各位长老。
很快,二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便带着几位弟子,快步来到寨子入口处迎接。
二长老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对着阿青和元照拱手道:“峒主大人,元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此行可还顺利?”
阿青微微点头,语气温和地回应:“还算顺利,多谢各位长老惦记了。”
三长老的目光落在元照她们身后的林婉玉众人身上,好奇地问道:“峒主大人,元姑娘,这几位便是要搬到附近居住的朋友吧?”
林婉玉等人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朝着三位长老微微躬身行礼,随后齐声说道:“十方峒林婉玉、孙依依、孟云琪……见过蝶花峒各位长老!”
四长老连忙笑着摆手,语气亲切:“快别客气!以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该互相帮衬、守望相助才是!”
阿青也跟着笑了笑,顺着四长老的话说道:“不错,以后十方峒和蝶花峒便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套。”
二长老笑着侧身让开道路,做出邀请的手势:“峒主大人,元姑娘,还有十方峒的诸位,快随我们进寨吧!寨子里已经备好了茶水,咱们进去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