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暗流如同无形的大手,裹挟着叶晓晓在完全漆黑的水下通道中翻滚、冲撞。
耳边是水流沉闷的咆哮,身体不时重重撞在滑腻坚硬的石壁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肩头的伤口被水流猛烈冲刷,刚刚凝结的血痂再次崩裂,温热的血丝混入冰冷的湖水中,旋即消散无踪。
她紧闭着嘴,屏住呼吸,将所剩无几的灵力几乎全部用于护住心脉和丹田,任由这股狂暴的自然之力将她带向不可知的深渊。
强行催动那未成熟的“冰火旋”几乎榨干了她,经脉如同干涸的土地般灼痛,丹田内那颗冰蓝色的金丹光芒黯淡,旋转迟滞,表面那道被玄冰封印的暗金裂痕,似乎都因这次透支而微微震颤了一下。
窒息感与强烈的眩晕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她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刹那,前方极致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水底淤泥的幽蓝色光晕?那光晕若有若无,仿佛幻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感。
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集中起最后一丝精神,手脚并用,拼命朝着那光晕的方向挣扎而去。暗流的力量似乎也在那个方向加强,猛地将她卷了过去!
“哗啦!”
一阵天旋地转后,叶晓晓猛地冲出了水面,重重摔在一片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咳嗽让她肺叶抽痛,呕出好几口混着血丝的湖水。
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尽管这空气带着一股浓重的、万年不见天日的阴冷潮湿和淡淡的硫磺气味。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撑起几乎散架的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远比之前那个地下湖要广阔得多。穹顶高悬,垂下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一些石尖上滴落的水珠在寂静中发出“滴答”声响。
洞内并非完全黑暗,一种幽幽的、源自某种发光苔藓或矿物的淡蓝色冷光弥漫在空气中,勉强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她正身处一片浅滩,脚下是圆润的鹅卵石。身后是汹涌灌入的地下暗河出口,水流在这里形成一个漩涡后,汇入溶洞中央一片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的另一侧,那里竟然有一片散发着微弱热气的温泉地带,乳白色的泉水在幽蓝光晕下蒸腾着薄雾,与整个洞穴的阴冷形成诡异对比。
“冰火两重天……”叶晓晓脑中下意识闪过这个词。这地方的气息,竟与她体内的状况有几分相似。
她挣扎着爬到远离水边的一块干燥岩石后面,先检查伤势。
左肩伤口惨不忍睹,泡得发白外翻,需要立刻处理。内腑震荡也极为严重。最麻烦的是,因过度透支,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再次被打破,寒气因消耗过大而变得稀薄,金乌真火却有种要反扑的躁动,冷热交替的痛楚比之前更加剧烈。
“必须尽快疗伤……”她咬着牙,从储物袋中取出仅剩的止血散和回气丹,一股脑儿服下。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但对于现在的伤势,无疑是杯水车薪。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片温泉上。温泉往往蕴含灵气,或许能助她恢复?但在这诡异的地方,任何不寻常都可能伴随危险。
正当她犹豫时,魂源深处,那冰蓝色壁垒之后,玄女那慵懒而带着一丝诧异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咦?此地……竟有一丝残破的阴阳泉眼?虽已濒临枯竭,灵性十不存一,但这股气息……倒是难得。”
叶晓晓心中一动,连忙在心中追问:“前辈,这泉水可用?”
“哼,对你眼下这破烂身子,算是聊胜于无吧。”玄女的语气依旧刻薄,但似乎并未反对,“泉中蕴含的微弱阴阳之气,或可暂时安抚你体内躁动不安的力量。不过……小心泉眼深处,似有异物盘踞,气息晦涩。”
有危险?叶晓晓眉头紧锁。但眼下,她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待在原地,伤势恶化,同样是死路一条。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流云剑,小心翼翼地走向那片温泉区域。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一股温和中夹杂着微弱刺痛感的复杂气息。泉水温度适中,乳白色的水汽氤氲,靠近岸边的地方,可以看到水底铺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白色砂砾。
她先用剑尖沾了点泉水,仔细感知,确认无毒且蕴含着一丝奇异的能量后,才缓缓踏入水中。
温热的泉水包裹住她冰冷的身体,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同时,那丝微弱的刺痛感也顺着毛孔渗入,像细小的针尖轻轻刺激着受损的经脉。
她找了一处水及腰深、靠近泉眼涌出口(那里水流和气息最活跃)的岩石旁坐下,背靠岩石,开始全力运转法诀,引导着泉水中那微薄的阴阳之气,结合体内残存的寒气,共同滋养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温泉的温和能量如同润滑剂,大大缓解了寒气修复经脉时带来的冰刺之苦,而那丝微弱的阳性气息,似乎也巧妙地将躁动的金乌真火安抚了下去,不再横冲直撞。虽然恢复速度依旧缓慢,但至少找到了一种相对平稳的疗伤方式。
时间在这寂静而诡异的地下溶洞中悄然流逝。叶晓晓如同石雕般浸泡在泉水中,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灵气在她周身缓缓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时辰,也可能是一整天,她肩头的伤口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内腑的剧痛也减轻了大半。体内冰火力量的冲突,在这特殊环境的调和下,暂时达成了一个更加稳固的平衡。
就在她心神稍稍放松之际……
“咕噜噜……”
溶洞中央那片漆黑如墨的深潭,突然毫无征兆地冒起了一连串巨大的气泡!潭水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一股阴冷、暴戾、带着浓郁死寂气息的威压,如同沉睡了的凶兽苏醒,猛地从潭底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溶洞!
温泉区域的平和气息被瞬间打破,泉水都似乎变得冰冷了几分!
叶晓晓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寒光爆射!她瞬间从疗伤状态中惊醒,一把抓起身旁的流云剑,全身肌肉紧绷!
玄女带着一丝凝重和果然如此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来了!小心,这东西……不简单!”
话音未落,只见那深潭中央,水面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庞大无比的、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缓缓地从漆黑的水面下探了出来!两只灯笼般大小的惨绿色眼瞳,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光芒,死死地锁定了温泉中孤身一人的叶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