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陈嘉禾你放我下来！老子还要脸！”
牧辰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被人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打横抱着，他拼命挣扎，可浑身软得像一滩烂泥，连抬根手指都费劲。
“你让那帮老爷们看见了，老子以后还怎么在方舟混？！”
陈嘉禾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声音平淡无波。
“那你自己走。”
“……”
牧辰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把自己憋过去。他要是能走，还用得着在这儿丢人现眼？
挣扎无果，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脑袋一歪，泄了气。
“行，你牛逼，你赢了。”
不远处，雷岩带着一队战士远远地缀着，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
一个胆子大的新兵蛋子凑到雷岩身边，压低了声音。
“雷部长，您说……牧副指挥这算不算，呃，嫁入豪门？”
“滚蛋！”
雷岩一巴掌拍在那小子的后脑勺上，嘴上骂着，自己却也忍不住转过头，嘴角咧到了耳根。
不过，笑归笑，心里那块悬了半天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还能开玩笑，还能闹，就说明人没事。
***
医疗部。
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主治医师拿着一份刚出来的检测报告，从隔离病房里退出来时，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比白大褂还白。
他走到陈嘉禾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指挥官，牧副指挥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陈嘉禾一直靠墙站着，闻言，身体猛地绷直，那双淡漠的紫色眼瞳瞬间锁定了医师。
“说。”
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医师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体……体内能量严重透支，接近枯竭。内脏多处破裂受损，全身骨裂十三根，这都还是其次，最严重的是……”
医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抖。
“他的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各项数据都在危险阈值的边缘徘徊，就像一根随时会绷断的弦。从医学角度来说，他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个无法解释的奇迹。”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晌，陈嘉禾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需要多久恢复？”
“在所有医疗资源都跟上的前提下，至少……三个月。”医师小心翼翼地补充，“而且这三个月，必须绝对卧床休养，不能动用一丝一毫的能力，甚至不能有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
陈嘉禾点头，目光越过医师，投向病房内那个被各种管线和仪器包围的身影。
“我会盯着他。”
“那就……那就拜托您了！”
医师如蒙大赦，抹了把汗，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低气压中心。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牧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陈嘉禾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动作很轻。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听到了？”
“……嗯。”牧辰闭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有气无力。
“三个月，不准下床。”
“我知道。”
“不准偷偷用你的能力。”
“……知道。”
“我会一直守着你。”
这句话，让牧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终于睁开眼，侧过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紫色眸子。
“你不用管方舟的事了？”
“雷岩他们能处理。”陈嘉禾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比那些事重要。”
牧辰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尽管那笑容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无力。
“陈大指挥官，你这话要是让外面那帮老家伙听到，非得弹劾你公私不分，恋爱脑上头。”
“那就让他们说。”
陈嘉禾毫不在意，端着杯子，俯下身，将杯沿凑到他干裂的唇边。
“喝水。”
牧辰乖乖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开口。
“喂，陈嘉禾。”
“嗯？”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陈嘉禾喂水的动作顿住，她放下杯子，直起身，那双紫瞳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你觉得呢？”
“我……”牧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难得地结巴了，“我就是觉得……你是不是因为我差点死了，被吓到了，一时冲动才……”
“不是。”
陈嘉禾直接打断他，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尤其是，关于你的事。”
牧辰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那……万一以后我再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办？”
“我会提前把你打晕。”
“……”
“然后绑在床上，哪都不准去。”
牧辰嘴角狠狠一抽，这女人是魔鬼吗？
“你这是非法监禁。”
“对。”陈嘉禾的语气理所当然，指尖顺着他的眉骨缓缓滑下，带着一丝危险的占有欲，“反正你的命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牧辰彻底没话了。
他被这个女人彻彻底底地打败了。
先是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宣告所有权，再用最直白的话语剖开她的内心。
他闭上眼，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发酵，最后，终于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这笑声，初时还带着伤后的虚弱，后来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畅快，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
这个疯婆子。
这个不讲道理的女人。
真他妈的……招人喜欢。
“行吧，你开心就好。”牧辰笑够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的无奈。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只有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牧辰忽然开口。
“陈嘉禾。”
“嗯。”
“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问出这句话后，他自己都觉得心跳快了几分。
陈嘉禾偏过头，紫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想听真话？”
“废话。”
“因为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