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萨非王朝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扛着长矛、握着火铳在荒原上巡逻时,猝不及防遭遇了数十万活僵部队——
那密密麻麻的黑影从地平线涌来,像涨潮的黑水般瞬间将萨非军队吞没。
士兵们的火铳响了几声便被撞飞,长矛刺穿活僵的身体也毫无用处,连一点小浪花都没能掀起,惨叫声很快被啃噬骨肉的“咯吱”声覆盖,不过半个时辰,战场上就只剩满地破碎的盔甲与血迹。
沙贾汉的活僵部队就这样一路势如破竹,从东部边境杀向内陆,沿途的城镇要么被洗劫一空,要么居民全变成了新的活僵,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更何况,抵抗本就没有意义:
连沙贾汉这般曾经能调动百万大军的强大君主,都成了不知疼痛、不惧死亡的活僵,足以证明面对这种不死生物,没有十倍于对方的兵力根本无法抗衡——
而萨非王朝经阿巴斯二世清洗后,所有军队加起来,恐怕也凑不齐百万人,连阻挡活僵前进的资格都没有。
伊斯法罕作为萨非王朝的王都,鎏金的宫殿尖顶在阳光下闪着光,阿巴斯二世就躲在这座奢华城池的深处。
虽说王朝大部分军队已被调往北部抵御罗斯帝国的铁骑,但守卫王都的兵力依旧雄厚——
足足六万人的精锐部队,装备着精良的火铳与锋利的弯刀。
阿巴斯二世既残暴又极度怕死,特意留下了这支能保他性命的“最后屏障”,即便之前负责统领王军的统帅因他的猜忌被斩杀,军队的战斗力也没受太大影响,毕竟士兵们都清楚,守住王都就是守住自己的生路。
有高达三丈的砖石城墙作为屏障,守城士兵趴在垛口上,得以清晰看见城外敌人的模样,只是这形象让他们既困惑又无语:
都已是火器轰鸣的时代,对方居然还停留在纯粹的骑兵冲锋阶段,连一门能轰开城墙的火炮都没有,只有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城外蠕动。
城外的灵僵沙贾汉却有苦难言。
当初从德里废墟出发时,他的智力还停留在孩童水平,连“火器”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想不到要携带;
如今虽有了十二岁少年的智商,能勉强分辨方向、指挥部队前进,可面对伊斯法罕这样固若金汤的大城,依旧想不出像样的攻城策略——
既不会制造攻城梯,也不懂围点打援,只能凭着本能,指挥着麾下的兽僵像浑浊的潮水般,一次次嘶吼着强行登城。
兽僵们的攻城势头确实凶猛,青黑色的身影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悍不畏死的冲锋几乎要将城墙淹没,但萨非守军的抵抗也异常强烈——
城墙上的火铳手排成队列,轮流向城下射击,石弹穿透兽僵的躯体,溅起黑色的腐液;
投石手则将磨盘大的滚石狠狠推下,砸得兽僵肢体碎裂;
甚至有士兵提着滚烫的热油,顺着城墙缝隙往下浇,每一次兽僵冲锋都会留下成片的尸体,城墙下的尸堆很快堆得与垛口齐平。
这场惨烈的攻城战最终以活僵部队的胜利告终,八十万僵尸大军踩着同伴的尸骨,总算撞开了伊斯法罕的城门,代价却是损失了三十万兽僵——
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兵力折损在城下。虽说战后收编了二十万伊斯法罕本地的活僵补充兵力,可这些新活僵大多是饿死的平民与战死的士兵,血液早已浑浊变质,根本无法饮用(活僵需靠新鲜血液维持活性),等于只是多了些“移动的肉盾”。
更让沙贾汉憋屈的是,萨非军队竟“不讲武德”,在城墙失守前,直接将大量黏稠的火油浇下城墙,点火引燃——
这所谓的“萨非火油”,其实就是从波斯湾沿岸开采的、尚未提炼的石油。
萨非人虽没造出传说中能在水上燃烧的“希腊火”,但石油一旦燃烧就极难扑灭的特性,成了守城的致命杀器。
无数兽僵冲上城墙时,被流淌的石油火焰粘身,瞬间变成裹着烈焰的火团,在凄厉的嘶吼中翻滚坠落,最终化为一抔焦黑的灰渣,连尸身都无法再利用。
伊斯法罕的抵抗远比沙贾汉预想的激烈,若不是城内储存的石油数量有限,没几天就消耗殆尽,这支只会靠数量冲锋的活僵大军,根本无法攻破这座固若金汤的王都。
好在活僵即便生出了几分智力,胸腔里也燃不起人类那样翻涌的复杂情绪——
沙贾汉没有半分忧伤,顶多在眼眶里凝着丝几不可察的遗憾。
毕竟活僵赖以存续的新鲜血液,那些带着心跳温度、在血管里奔涌的生命之源,伊斯浩罕人半滴也给不了他,只能让他空守着庞大却日渐干涸的军团。
这群人不仅拿不出血液,反倒像往清澈的池子里泼了桶腐臭的脏水,硬生生污染了大半活僵。
原本还算听从指令的二十万“人僵”,如今个个眼冒猩红,指节扭曲的爪子里满是撕碎一切的暴虐,连嘶吼都透着股失控的疯狂;
连五十万“兽僵”的阵容都变了味,先前还掺着些矫健的豺狼、迅猛的猎豹,现在倒好,十有八九换成了沙漠里常见的骆驼与沙羊——
没人能想到,发起狂的骆驼有多可怕:
粗壮如柱的蹄子能踏碎坚硬的岩石,喷着白色泡沫的嘴能生生咬断兽骨,论起凶性,竟半点不输那些本该更凶猛的虎豹。
萨非王朝的阿巴斯二世,倒比他麾下那群慌乱的臣子清醒得多,警觉性像根绷到极致的弓弦,稍一碰就会断裂,他根本就不在伊斯浩罕王都里。
眼看王朝的土地像被蚕食的蛋糕般一片片陷落,坚固的城郭接连被活僵攻破,他没做半分“派人查探敌情”的无用功,当机立断带着的王朝亲卫营,于活僵到来之前,就向西方逃将而去,半点没有国王的形象。
同时还带走了内臣,以及萨非王朝所有的财富,头也不回地朝着奥斯曼帝国的占领区逃去,目标正是底格里斯河沿岸、还算安稳的巴格达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