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朝在医疗舱里醒来时，视线还带着毒素残留的模糊。
淡蓝色的营养液包裹着身体，肩膀上被虫刺扎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更难受的是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
基因被毒素刺激后，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疼。
他想抬手摸摸胸口，却发现四肢被医疗舱的束缚带固定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舱壁上的屏幕跳动着数据：心率112，基因活跃度97%，毒素清除率65%。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舱外传来，江逾朝偏过头，看到奥古斯都站在光脑前，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对方穿着联盟上将的白色制服，肩章上的五星在灯光下反光，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探望的温度，反而像在观察一件即将完成的“物品”。
江逾朝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上将，我……”
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颈动脉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灰色针管不知何时从医疗舱壁里伸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刺入皮肤，淡红色的液体正顺着针管缓缓流入光脑连接的容器里。
那是他的血液。
“这是……什么？”江逾朝的心跳猛地加快，挣扎着想挣脱束缚带，可带子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动作勒得手腕发疼。
奥古斯都没回头，只是盯着光脑屏幕，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战况：“联盟的基因检测，你这次被虫族毒素感染，需要提取样本研究抗体。”
可江逾朝的目光落在了光脑屏幕的角落。
那里有一行他从未见过的字符，不是联盟通用文字，反而像某种生物纹路。
更让他心脏发冷的是，屏幕中央跳出的弹窗上，赫然写着“虫族基因匹配进度：98%”，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目标基因完整性达标，可用于禁地解锁预备”。
虫族？
江逾朝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中，之前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瞬间串了起来：奥古斯都总能精准预判虫族的动向，他对虫族基因的了解远超普通联盟将领，还有那天在指挥室门外听到的“目标基因活跃度”……
原来从一开始，所谓的“人类英雄”就是假的，奥古斯都根本不是人类，是潜伏在联盟的虫族！
而自己，从修复战舰到挡虫刺，再到现在躺在这里，不过是对方用来提取基因的“工具”。
“你不是人类……”江逾朝的声音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点支撑着他在联盟站稳脚跟的“忠诚”，在这一刻碎得彻底，“你一直在利用我？”
奥古斯都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看向他。
他拿起那个装着江逾朝血液的容器，对着灯光看了看，淡红色的液体在容器里晃出细碎的光。
“是又如何？”他走到医疗舱前，指尖敲了敲舱壁，“你的血液里有能解锁虫族禁地的基因，这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
“唯一价值……”江逾朝重复着这四个字，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咳在医疗舱的观察窗上，染红了一小片玻璃。
他看着奥古斯都冷漠的脸，想起自己之前为这个人熬夜修复战舰，为这个人挡下致命的虫刺，甚至在被否定战术时，还在心里为对方找借口。
原来那些付出，在对方眼里连“利用成本”都算不上。
奥古斯都像是没看到他咳血的样子，将容器装进特制的密封袋里，转身就要走。
江逾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那些失踪的士兵！是不是也被你……”
奥古斯都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待在医疗舱里，下次提取基因时，我不希望看到你反抗。”
脚步声渐渐远去，医疗舱里只剩下营养液循环的细微声响。
江逾朝靠在舱壁上，眼泪混着血液在观察窗上晕开，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他试着再次挣扎束缚带，可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抽干一样，连指尖都在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舱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联盟新闻的播报声传了出来：“今日午时，奥古斯都上将凭借特殊基因数据，成功预判虫族主力动向，在天狼星边境击退敌军，联盟议会决定授予其‘星际守护者’勋章……”
江逾朝闭上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原来用他的基因换来的战功，连一句“江逾朝挡下虫刺”都没有提及。
他的牺牲，他的痛苦，甚至他的存在，都被彻底抹去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医疗舱的束缚带松了一些。
像是有人远程操作时故意留了缝隙。
江逾朝愣了愣，指尖轻轻碰了碰束缚带的接口，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还有机会找到证据，揭穿奥古斯都的真面目。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疼，开始悄悄观察医疗舱的结构。
光脑还亮着，屏幕上的基因数据还没关闭，而奥古斯都刚才装血液的容器，似乎还放在光脑旁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