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号的金属舱壁还残留着边境战役的灼痕，会议室里的冷光灯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发白。
江逾朝站在全息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虫族行军路线的红色光点，声音带着刚从维修间出来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根据近三次突袭数据，虫族每次都会避开小行星带的磁暴区，我们可以在那里布置隐形雷区，配合战舰迂回，至少能减少30%的伤亡。”
全息沙盘上的战术模拟图精准铺开，连联盟最资深的参谋都忍不住点头。
江逾朝攥了攥藏在制服口袋里的手，掌心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可他没在意。
他更在意奥古斯都的反应，那位他一直视作信仰的上将，此刻正坐在主位上，指尖轻点着桌面，没说话。
“胡闹！” 联盟元帅突然拍了桌子，金属椅在地面滑出刺耳的声响，“一个连高阶指挥权限都没有的副官，也敢对联盟战术指手画脚？你知道布置雷区需要多少资源吗？出了差错，你担得起责任？”
江逾朝的后背瞬间绷紧，他想反驳，刚要开口，就听见奥古斯都的声音传来，温和得和昨天递修复剂时一样，却像冰锥扎进心里：“元帅说得对，逾朝的想法还不够成熟。”
他猛地抬头，撞进奥古斯都平静的眼神里。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认可，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奥古斯都起身走到沙盘前，随手调整了几个参数，把江逾朝的战术改得面目全非，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后续我会指导你完善，现在先按照元帅的方案执行。”
会议散场后，江逾朝在走廊里拦住了奥古斯都。
金属走廊的通风口吹着冷风，卷起他制服的衣角，他盯着奥古斯都的靴尖，声音比风还冷：“上将，我的数据没错，那个战术能……”
“逾朝。” 奥古斯都打断他，侧身靠在舱壁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的联盟徽章，“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江逾朝的动作顿住，抬头时正好看见奥古斯都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视。
那不是对“不成熟战术”的否定，是对“低阶副官”这个身份的不屑。
奥古斯都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联盟的规则是高阶指挥决策，你是副官，做好维修和执行就够了。别越界。”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江逾朝心上，比掌心的烫伤疼百倍。
他想起自己连续十八小时焊管线时，心里念着的全是“不能让上将失望”；想起昨天接过那支低级修复剂时，还觉得是上将太忙，没注意到他的伤。
原来那些所谓的“认可”，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奥古斯都说完，转身就走，黑色的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江逾朝的自尊上。
江逾朝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觉得掌心的伤好像不疼了，疼的是心里那个一直支撑着他的信仰，正在一点点裂开缝。
他不知道的是，奥古斯都走进指挥室后，立刻接通了虫族长老的加密通讯。
光脑屏幕上浮现出长老的虚影，奥古斯都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语气冷硬：“江逾朝的战术太精准，再让他出风头，会引起元帅怀疑。我刚才压下了他的方案，后续会减少他接触核心战术的机会，避免节外生枝。”
通讯结束后，奥古斯都看着光脑里江逾朝的基因数据，眉头微蹙。
刚才在走廊里，他看见江逾朝眼底的失落时，心里竟莫名跳了一下。
他很快把那点异样压下去，指尖划过屏幕上“92%活跃度”的数字，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人类工具，情绪波动有什么好在意的。
而走廊里的江逾朝，慢慢靠在冰冷的舱壁上，从口袋里摸出那支还没拆开的低级修复剂。
金属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上面的“民用款”标识，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自己拼尽全力守护的联盟，自己满心敬佩的上将，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把他当成“同伴”，只是个“该待在自己位置上”的工具。
他把修复剂塞回口袋，转身走向维修间。
那里还有几台受损的通讯设备等着他修，至少在维修的时候，他不用想身份，不用想信仰，只用对着冰冷的金属，就能找到一点存在的意义。
可他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时，看见维修组的林默拿着一份报表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副官，刚才检测到虫族的通讯信号，好像在定位破晓号的坐标！”